从走廊到电梯,再到地下停车场。
整个“龙苑”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昨晚龙苑被查封,停业整顿一个月。”大约看出苏素的疑惑,连峄城一边开车门,一边解释。
车是一辆黑色卡宴,很熟悉,苏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刻想起这辆车应该就是她第一次见连峄城、也就是那次连峄城在路边为她解围时开得车。
连峄城等苏素坐进副驾,为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缓缓驶出龙苑。
外面的阳光被深色车膜挡住,并不刺目。
苏素看着不断倒退的景致,竟然有些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昨晚她站在门前,还在为苏云的纠缠而烦恼,为陶亦飞的表白而犹豫。
再次走出龙苑,她却已经不再是她了!
苏素鼻头迅速酸涩,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说:“连总,您可以在就近的地铁站放我下来,我做地铁回去就好了。”
“苏小姐不必在你们老板面前这样表现,公司有规定,请假期内工作是没有加班费的。”
连峄城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干净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我下午还有个会,可能要到很晚,一会我送你去紫荆花园。那里距离公司比较近,下午你可以自己去上班。”
声音缓慢低沉,自然沉稳,就像每一个爱家的丈夫向妻子交代自己的行踪。
自然、亲近,却让苏素感觉有些别扭。
连峄城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苏素的尴尬,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路况,车开得又快又稳。
“龙苑”与紫荆花园别墅区同在S市市中心最繁华地带,不过十几分钟,车子已经拐进花园,在连峄城的独幢别墅前慢了下来。
电动车库门缓缓打开,连峄城将车停到车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准备绕过车头为苏素开车门。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深灰色阿斯顿马丁裹挟着狂风,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摩擦声,甩出一个完美的飘移,在卡宴旁边停了下来。
车尚未停稳,一个带着浓烈杀气的男人已经跳了下来,像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提着拳头冲着连峄城就挥了过去。
这一切,只在眨眼之间。
拳头入肉发出一声闷响,连峄城被这一拳打得头一歪,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连忙按住车头稳住身形,接着一个鹞子翻身迅速躲到卡宴另一侧,抬眼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还有那双杀气十足、猩红暴戾的眼神!
陶亦飞!
连峄城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真特么疯了!
第二反应:陶亦飞这一次,是真想杀了他!
在大脑发出躲避指令之前,连峄城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般做出应急反应,迅速就地一滚,呼啸而至的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飞速旋转而过的子弹燃烧了空气,灼伤了他的耳廓。
接着“砰砰砰”三声枪响接连响起,每一枪都毫不犹豫精准无比地击向他的要害。
若非连峄城躲得快,恐怕早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已经毙命于陶亦飞枪口之下。
枪声在车库里激起阵阵回音,子弹擦过车体、墙壁,发出刺耳的尖啸。
密闭的车库内立刻传来浓浓的硝烟味。
连峄城忍不住爆了声粗口,“艹!”
子弹如影随行,连峄城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躲避,样子看起来非常狼狈。
在陶亦飞绕过车头再次拿枪对准他的时候,连峄城突然间一跃而起,飞起一脚正中他的手腕。
枪立刻脱手而出,“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在环氧停车坪上不停地打着转。
落枪未稳,两人已经打成了一团,你来我往,“砰砰砰”拳头入肉之声不断,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这一幕,比电影里的枪战片更惊险刺激。
苏素僵在车座上,脸色煞白,目光惊恐呆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手脚冰冷,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着。
两个人的交战很快有了胜负,陶亦飞用胳膊肘压住了连峄城的脖子,将他逼在墙边。
而连峄城手里的枪,则指在了陶亦飞的太阳穴处。
两人气息都有些粗,头发衣服凌乱不堪。眼神如刀、冰冷凌厉,死死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妥协。
终于,连峄城侧头看了车里的苏素一眼,率先将手里的枪挪开、举起,手张开,枪口朝下。
陶亦飞用力搡了连峄城一把,凶狠地瞪着他,冷哼一声放开手,转身打开卡宴车门,一把拽出苏素将她半拥半抱着塞进阿斯顿马丁副驾。
接着,阿斯顿马丁再次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声,“呼”的一下冲了出去。
阿斯顿马丁以一百五十码的时速在城市的街道间转来转去,很快出了城,拐上一条山间小路,在林荫小道上呼啸前进。
陶亦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快到山顶的时候,山路尽头出现了一座庄园。阿斯顿马丁速度不减,撞破庄园的铁栅大门,轰鸣着冲进院子,“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有值守的保安闻声赶来,看见陶亦飞杀人般的脸色,又赶忙缩了回去。
苏素被陶亦飞半是挟持半是拥抱、几乎脚不沾地的裹挟着,一阵风般刮进别墅,刮上二楼。
苏素突然意思到了陶亦飞的意图,挣扎着大声喊:“陶亦飞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楼梯最后一阶,苏素伸出手,一把抓住栏杆,嘶声大叫道:“陶亦飞,你想逼死我吗?!”
陶亦飞紧绷的身体突然一滞,扶着苏素勉强靠在墙边,颓然弯下身子,将脑袋埋进苏素脖颈处。
沉重而弯曲的高大身形透着浓浓的哀伤,沉默的让人心疼。
一向注重外表衣着的他,身上的纯黑色西装褶皱不堪,带着浓浓的汗味。头发凌乱,下颌的胡须扎得苏素肩膀生疼。
苏素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哽咽地无声说:“陶亦飞,你这样,算什么?!”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陶亦飞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苏素肩头,“苏苏,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