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洋身体微微前倾，两手交叉坐在陶亦飞身边，说：“您看，宁玦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宁玦说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高明。
高明喜欢苏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高明与宁玦向来不和，这在S市也不是秘密。
陶亦飞眯着眼睛靠在沙发里，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
直到手里的烟燃近烟蒂，他探身按熄扔进烟灰缸，才不紧不紧地问，“如果昨晚不是连峄城而是宁玦，你觉得会怎么样？”
付洋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这根本不用怀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宁家就玩了！
“任何阴谋的实施和发生，最大的受益人必定是幕后主使，至少也会是参与者。”
付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整个事件中，都没有出现过高明的影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撇得太清了！
深爱的女人被人强行夺走，是个男人就无法承受这种莫大的耻辱。
付洋摸了摸鼻子：就像现在的陶亦飞。
他突然感觉身上一寒，连忙敛去脸上的异样，正襟危坐轻咳一声说：“所以我们只要弄清楚高明和梁勇之间是否有利益往来，就能确认高明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从犯罪学角度分析，高明确实有足够的犯罪动机与实施犯罪的能力。宁玦与高明一向不和，高、宁两位副市长又是下一任常务副市长最有希望的继任者，同时也是彼此之间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因为宁玦与高明关系恶劣，宁玦知道苏素是高明深爱的女人，人又恰好落到他手里，不给高明戴顶锃亮的绿帽子，都对不起宁玦二世祖的性子。
这样一来，陶亦飞强加在高明身心的耻辱，又被原样加持在了陶亦飞身上。苏素若被宁玦侮辱，陶亦飞不疯才怪。
即报了仇，又除掉了高父仕途上的拌脚石。
一箭双雕！
陶亦飞懒懒坐着，听了付洋的话也只是无声一哼，并示意他继续。
付洋只好继续说：“如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是高明在背后暗中推动，那这个计划也实在太过缜密了。只要其中某一个环节出现偏差，就算不会前功尽弃，也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整个计划实施的如此完美顺利，简直如有神助！
只可惜中间出了连峄城这个意外。
陶亦飞长长叹了口气，神色黯然地说：“洋子，你相信天意吗？”
付洋心里一酸。他心目中无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从来只相信事在人为，什么时候相信过“天意”这种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东西？
陶亦飞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个世界果真是公平。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费尽心思，最终也还是要失去。”
付洋见他这样颓废，连忙岔开话题，“我觉得，今天宁家父子两人也是来者不善。”
陶亦飞神色冷厉，“哼，想借我这把刀，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份量！”他看向付洋，“那个叫吴畅的女人现在在哪？”
如果他没记错，之前他在给苏素打电话时偷听到的那段谈话，应该就是这个女人。
就算她见利弃义、利令智昏，因为失去实习机会记恨苏素。可是，她真得有那个胆量敢冒得罪高明的风险，去陷害苏素吗？
究竟谁给了她这样大的勇气和决心？
刘茂源的事，也透着一股子怪异，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又是哪些人？
跟高明有什么关系？
陶亦飞看了看付洋，“你亲自去，凡是涉及到这件事中的人，全部给我查清楚，一个都不许漏掉！”
付洋连忙点头答应，“好。”
“老爷子那边，跟他说不必担心，我有分寸。”
付洋再次应下。
陶亦飞脱力般重新靠回沙发里，“好了，我累了，任何人不许打扰我。”
付洋将资料收拾好放在手里，随意扫了一眼，刚要站起来，又突然说：“您昨晚接过苏小姐电话？”
陶亦飞睁开眼看着他，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付洋将电话清单递到陶亦飞面前，指着第一个来电说：“您看，这个显示通话时间为晚六点十五分，通话时间为四十五秒。然后……”
清单被蓦然坐直的陶亦飞劈手夺走。
看着手里的通话清单，陶亦飞脸色却平静下来，整个人好像化成了一座石雕，一动不动。
他突然轻笑一声，将清单重新递给付洋，重新闭上眼睛。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明明酷暑天气，付洋却感觉周身一阵寒意，忍不住激零零打了个寒颤。
他悄然退出房间，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通乱砸。
付洋暗暗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出了别墅。
……
苏素被陶亦飞带走之后，连峄城心有余悸地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左脸颊，木木的没有多少痛觉，嘴里满满的铁锈味。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刚要转身，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是国际长途。
呵，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连峄城接起，里面传来托尼幸灾乐祸的声音，“嗨威廉，你居然还活着？”
连峄城轻笑，“当然，你还活着，我怎么舍得死？”
托尼用蹩脚的汉文说：“那个女人味道怎么样？喜不喜欢我送你的惊喜？哦威廉，你们黄皮肤种族是真得兄弟情深，还是站在华夏权力巅峰、武功高强的人其实本事也不过如此？”
“怎么会？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类有感情。而动物，只有本能。”
连峄城一边走，一边笑着说，“不过话说回来，谢谢你的礼物，很特别，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