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绝胜烟柳满皇都 下
本站域名 【m.qiuxiaoshuo.org
如果遇到没有章节内容的情况,请尝试换个浏览器阅读

  “俊廷,你跟朕说实话,把翠乔的牌位放进你沈家宗祠,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经过你母亲荣国公的同意?”

  “陛下,如果家母不同意的话,臣又怎么会向陛下张这个口呢?臣不能给翠乔太高的名份,只能将他记为生育过子嗣的侍夫,但是这总也比他一缕冤魂无依无靠的好。”

  “俊廷,朕想知道你非要这样做的缘由。”沈傲卿的这个请求先前毫无征兆,宁婉此刻心中极有感触。嫁入沈家曾是翠乔离开唐国前最后一个愿望,关于翠乔对沈傲卿的思慕之情自己并不曾跟沈傲卿提及,而沈傲卿对翠乔来说也根本不会有丝毫感情可言。

  沈傲卿迟疑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封折得很皱的信函,“陛下,这是密谍司在关押过翠乔的宫殿里某个墙脚的青砖后发现的,落笔的时间是天佑元年十月初三。这封信是翠乔写给臣的,密谍司几经转手才送到沈府。臣审问过原燕宫的看守,天佑元年十月初三这个日子离翠乔殉难之期相隔不远。想必当时翠乔已经预感到贺兰凝云会对他不利,他在匆忙间写下这封绝笔,每一字每一句就好像巨石一样敲打着臣的心。陛下,臣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翠乔,臣甚至根本不记得他的长相,但是从他的字里行间,臣能深刻的体会到他对臣那种刻骨铭心、依依不舍的眷恋之情。虽然他离开云京委身于上官妍倩,但这两年他的心一直陪伴着臣。臣从来不知被人依恋是何等滋味,当臣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臣忽然觉得翠乔如果没有死那该有多好!一个男子有这样深厚的情感,臣觉得不管他什么出身,不管他是否曾经服侍过其他女子,他都是我沈傲卿这辈子值得敬重的人。因此,臣不仅愿意接纳他进入沈家,还愿意将他的孩子纳入沈家族谱将来教导成才。”

  沈傲卿说完这番话眼角湿润了。宁婉也颇为动容,感慨了好一会儿说道:“也罢,上官妍倩的女儿朕不想留,但翠乔的孩子朕不能杀。将这个孩子送去沈家朕允了,将来朕会把她当作你亲生女儿,好好地对待她。”

  “谢陛下成全!”沈傲卿单膝跪倒,宁婉起身相搀,“俊廷,朕该谢你,是你叫朕和冷烟愧疚的心得以平复。对了,傲然已经出了离尘宫,他现在的位份是正三品安卿,你去静安宫看看他吧。你们姐弟二人一年多没见,肯定十分想念彼此。”

  “陛下,傲然身犯重罪,能得到陛下的宽宥,臣、臣替沈家叩谢陛下皇恩浩荡!”

  沈傲卿说罢复又要行大礼,宁婉只手托住她,轻叹一声,“傲然的事朕也有责任,朕当初娶他时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他一辈子,谁成想他后来竟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朕连自己的男人都管教不好,俊廷,不怕你笑话,朕很长时间都觉得没颜面见你这位大姑姐。”

  “陛下,关于傲然的事,家母和臣原本也没脸上折子求情的,可傲然毕竟是家母最小的儿子,家母真的舍不得看他受苦……”

  “行了,以后只要他安分守己,朕不会亏待他的。俊廷,你赶紧去静安宫吧,说不定这时候华君早去了,他们两兄弟正等着你呢!”

  “是,那臣先行告退!”沈傲卿躬身退出栖凤殿,面带笑容在侍从的指引下前往静安宫。宁婉发觉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吩咐邹卉换了一杯热的,“允昭呢?一早上没看到他的人,他上哪里躲懒去了?”

  “回陛下的话,您有所不知,李总管病了,发了高热,躺在床上起不来。”

  “什么?怎么搞得?”宁婉很是诧异,“他昨天不是还好端端的?”

  “是,不过今儿早上就病了,奴才听说好像是昨夜里风吹开了窗户受风着了凉。”邹卉替宁婉研好墨,躬身站在书案一侧。宁婉听到李允昭生病的消息心里有些着急,她本想现在就起身去探望,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似乎不妥。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去太医院请李院正给允昭诊脉,就说朕的话,过两天是他的生辰,不管他得了什么病,都必须在那个日子前头给朕好起来。”

  “是。”邹卉躬身退下去传旨。宁婉撂下御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明明是一样的茶叶和泉水,但不知为什么,不是李允昭冲泡的喝起来就觉得索然无味。……

  “你没有吓唬本后吧,路氏真是和李允昭那么说的?”麟趾殿的内殿里,白玉彦屏退众人,只剩下他和容嫣两个。

  容嫣频频点头,“是的,少爷,奴才一直都有派人监视离尘宫的动静。据咱们的眼线回报说,不晓得路氏用了什么法子约李允昭昨夜见面,咱们的人亲耳听见他对李允昭说,他知道红花粉是李允昭为了害他故意放进去的。他还说他问过太医,临时放的红花粉根本不会导致雅卿小产。雅卿小产的唯一解释就是李允昭为了嫁祸给他从一开始就在牡丹花里埋了堕胎的药。”

  “想不到他竟然也变聪明了!”白玉彦双眉紧蹙,银牙暗咬,“那李允昭是怎么答复他的?”

  “李允昭自然不承认,还指责路氏胡说八道。后来路氏以此要挟李允昭帮他复才人位,李允昭骂他痴心妄想。听动静两人还动了手砸了东西。咱们的人说看到李允昭出门的时候外敞被扯坏了,偏赶上昨夜刮大风,李允昭可能受了风寒,今儿一早就病倒了。少爷,难道当初陷害路氏的人会是李允昭?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哼,如果不出本后所料,李允昭那么做应该是为了要给苏青鸾报仇……”

  “苏青鸾?”容嫣瞪大了眼睛,“苏青鸾不是被大火烧死的吗?内府查验那只是一场意外。”

  “是不是意外恐怕只有定远侯府的两位县主与路氏才最清楚。你还记得吗?本后命人调查李允昭,奏报说他曾经因为李家抄家被送到撷春坊,后来神秘失踪。苏青鸾恰好也是撷春坊的红牌。本后大胆推测,当初私放李允昭的人应该就是苏青鸾。所以当李允昭看到路氏要杖毙苏青鸾的时候,才会挺身而出维护苏青鸾。”

  “也就是说苏青鸾曾经是李允昭的救命恩人。李允昭认为苏青鸾是被路氏害死的,所以处心积虑要把路氏拉下马。不过,李允昭又是怎么想到用投放红花这个法子的呢?难道他早就知晓雅卿会滑胎?”

  “一定是这样!当初陛下跟本后提起是李允昭指出花盆有问题,本后马上就起了疑心。本后曾经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如今听了路氏的话,反而倒明白了。”白玉彦起身踱了几步,“你试想一下,凭李允昭在宫中的身份和关系,他想要看到雅卿的医案易如反掌。李允昭肯定明白雅卿或迟或早必定要流产,因此便借着路氏挑选牡丹的情由暗中将红花粉混入花盆。这样一来,他只要在雅卿流产后向陛下进言,陛下一定会派人查验花盆,而路氏的罪证也就确凿无疑了。”

  “那么他知不知道原本这两盆花就有蹊跷?”容嫣有些慌乱地看着白玉彦。

  白玉彦轻轻摇了摇头,“本后也不确定,但不管他知与不知,路氏绝对不能再留了。他到现在还不死心,妄想凭借腹中骨肉复才人位,真真是痴人说梦!本后一定不能叫雅卿流产的事再被翻出来,否则陛下彻查到底,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白玉彦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绝,容嫣心中一紧,“少爷,路氏就快要生了,陛下将他委托给您照顾,一旦他有任何纰漏,陛下都免不了要怀疑您的……”

  “哼!所以本后会叫他生的。如果他平安诞下子嗣,孩子自然会顺理成章地由本后抚养。对了,雅卿最近情形如何?”

  “自从滑胎之后一直都郁郁寡欢的,陛下先前常去探望他,后来他总是哭丧着脸,陛下去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听说如今陛下也有一个月没踏进景庆宫的门槛了。”

  “他还不知道路氏没死吧?”

  “听说是,陛下怕他难受,也吩咐不许将路氏关在冷宫里面的消息告诉他。”

  “你说如果要是雅卿得知路氏不仅没死,还生下一个孩子,他会怎么样?”白玉彦微微一笑,似乎是觉得累了,仰面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

  容嫣自小一直伺候白玉彦,白玉彦不用再多说半句,他已经心领神会。与此同时,躺在病榻上的李允昭正在盘算着同样一个问题,如何能解决掉路锦而保全自己?

  晚膳时分,静安宫传来喜讯,那就是沈傲彤身怀六甲已经四个月了。这位在宫中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华君连怀孕都没有声张,如果不是他在与沈傲然和沈傲卿的家宴上害喜呕吐,众人都仍不会去在意他,仿佛他总是后宫里最可有可无的一个。

  宁婉得知喜讯后当夜便去了流光宫。沈傲彤一身正装站在门口迎驾。宁婉感到奇怪,“夜都深了,又是在你自己宫里,怎么还穿戴得这么隆重?”

  “陛下,您有所不知,君上每晚都会等到定更才换衣裳。他说身为君侍要有礼数,万一陛下驾到他衣衫不整,就会怠慢陛下的……”回话的是沈傲彤从沈家带进宫的贴身小侍颂莲。

  宁婉望着沈傲彤的目光中包含着几许赞赏,“这么说,你每晚都如此,岂不太辛苦了?这段日子朕政事繁忙并不怎么常来……”

  “陛下,臣侍并不觉得辛苦。臣侍自进宫以来得蒙圣宠,陛下给予臣侍的是臣侍从来不敢奢望的。臣侍知道陛下政务缠身,臣侍并不指望陛下每晚都驾临蒓华殿,臣侍只是希望万一陛下驾到,臣侍能够叫陛下看到一个妆容得体的臣侍。每一天晚上,臣侍独自一人默默静候陛下的垂怜,臣侍不仅不会烦躁,反而能感受到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恬淡与幸福。所以请陛下也不用介怀。”

  沈傲彤说着挽了宁婉的手臂陪她步入殿中,殿内淡淡的幽香、红炉上烹煮的香茶都是宁婉平常最习惯最喜欢的。

  宁婉与沈傲彤并肩而坐,跳跃的烛光下,宁婉第一次觉得姿容平平的沈傲彤在不知不觉间充满了一种安宁淡然的美感,就好像山间潺潺的溪水,清澈透亮,温润柔和。

  从蒓华殿出来已经将近二更,宁婉才要出宫门,斜刺里隋瑾瑜娇声喊了一句陛下,就一头扑进她的怀里。见宁婉笑盈盈地打量自己,隋瑾瑜大着胆子搂着宁婉撒娇,“陛下,您都好些日子没来看望臣侍了,臣侍思念陛下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说着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中荡漾着满腹委屈。宁婉抿嘴一笑,“瞧瞧,哭得跟小花猫儿似的,发带都散了。走,朕送你回润桃阁。”

  宁婉将隋瑾瑜裹在围敞里,亲自搂着他回了润桃阁。隋瑾瑜缩在宁婉怀里,眼巴巴地哀求道:“陛下,您今天晚上留在臣侍这里好不好?”

  “听话,乖乖睡觉,朕回宫还有折子要批呢……”

  “陛下,上次您说臣侍的身段好,臣侍特意学了一段家乡戏就等着唱给您听。陛下,您好不容易来臣侍这里一次,如果丢下臣侍一个人走了,臣侍会哭到大天亮的。”隋瑾瑜说着抱住宁婉的脖子就往宁婉怀里蹭,宁婉本就多宠他几分,如今也赶上好些日子没有临幸过后宫,被他这样一闹腾,身体本能的有了反应,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压倒在床榻上。

  隋瑾瑜很喜欢被宁婉占有的感觉,因为在这一刻,他认为皇帝是完全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他竭力逢迎着宁婉的索取,不仅如此,他故意夸张似的娇笑与叫喊,都刺激着宁婉瞬间迸发的情欲。除了凤雏之外,没有人敢在床第间这样放纵。按道理讲隋瑾瑜的相貌只是中上,却因为骨子里某一点被宁婉认定与凤雏相似而得到了特别的溺爱。

  一番云雨过后,宁婉搂着隋瑾瑜,身子也感到困乏。隋瑾瑜很小声地问,“陛下,华君哥哥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是不是?”

  “嗯,所以以后再不许你成天上蹿下跳的。万一惊吓到你华君哥哥,朕决不轻饶你!”宁婉抬手在隋瑾瑜光滑的后臀上拍打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来唬他。

  “疼……”隋瑾瑜娇憨的叫了一声,随即又用两手扒着宁婉,“陛下,臣侍很守规矩的,每天都去给君后殿下、贵君殿下和惠君殿下等上君请安,决不敢怠慢。臣侍可不像郎哥哥,五天中总有三天借口称病,看到人笑都不笑一下。”

  “你是说郎采宁?”

  “是呀?除了他还有谁,宫里人都叫他‘冰美人’,说他虽然模样好,性子却比冰山还冷呢!”隋瑾瑜说着打了个哈欠,缩在宁婉的臂弯里很快沉沉睡去。宁婉看着隋瑾瑜可爱的睡颜,抿嘴一笑,暗中也记住了隋瑾瑜的话。

指点江山君莫笑最新章节 https://m.qiuxiaoshuo.org/read-72707/ !求小说网,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