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不打,也就占了一亩地大小,是一座前后开的舞台。
前面是齐齐的开口,舞台下就是空地,两侧墙面有个往回兜的拐角,是为伴奏的师傅们遮风挡雨的。
后面连着台上,是一排通房,化妆换衣服什么的。
不远处的路边,就有一溜三间大瓦房,吊着门帘,烟囱冒着烟,里面时不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更多时夹杂着咒骂的日娘叫老子声。
近前的地上有一座小狗窝,门口一个土桩,拴着一只狼狗。狼狗很大,很凶,动不动带着铁链子哗啦哗啦跑着咬路过的人。
汪汪!汪汪!
它不但迎着人咬,人绕道走远了,它还冲着背影咬。它个头大,面相凶,整天吃肉嚼骨头,人都说它比先人还享福,谁也不敢惹。
汪汪!汪汪!
它又叫起来。
因为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就那么冲着自己走过来,目的明确,压根不绕道,也不退缩,直直走了过来。
这是狼狗不能接受的。
其他人都怕老子而绕道,老子甚至只需要猛然站起来,他们就老远溜了,这家伙怎么竟然直直走过来!
汪汪!汪汪!
它拿出自己多少年没用的威风,跳着吠叫,露出自己凶恶的牙齿,把铁链绷得直直的,蹬得地上土屑飞溅。
但是,那人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跟前。
有种你过来!看我不咬死你!
那人走了过来,不紧不慢。
我擦,你还真来,有种你再上前一步!
一步,两步,三步,那人走过狗身边,要往门口走去。
狼狗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受到了侮辱似的,猛然朝那人屁股后面咬去!它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撕咬肉骨头的架势!
它相信,只要自己这一口下去,那人的屁股就已经宣告不存在了,而且肯定在大腿骨上会留下自己的齿印。
呼!
王阳突然回头一掌劈下来。
出手时是掌,等到劈在半空时,已经变成了一柄长刀,等到落下来的时候,长刀上燃烧着猛烈的修罗之火。
噗!
狼狗从额头中间分界,被一刀劈成了两半,一边各一只耳朵两条腿。
手一收,火焰和刀都消失了。
王阳看了看裤子上溅的血渍,转身走到房门跟前,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东风!”
“杠上!杠上!”
……
“庄家南,换位置!”
“你给他四个,给我两个,你给我一个,对不对?”
……
“八万!八万!八……卧槽,自摸,哈哈!”
“****吧你,又自摸,你裤裆揣了一副牌吧?”
“尼玛,老子给你阿出来你摸啊!”
……
屋子里烟雾笼罩,热气腾腾,六桌麻将局坐得满满的,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老奶奶,每个人都红光满面。
哗啦哗啦,洗麻将的声音又响起来。
屋子最里面有个小吧台,吧台后面墙上是一排橱窗,里面有各种烟酒零食。柜台上趴着一个老头,叼着烟斗,笑眯眯地抽着烟。
一个管事的,叼着烟斗,最坏。
王阳想起了那小乞丐说的话。
右手边是两个钢丝床并排放着,上面中间睡着三个人,床边坐着七八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抽烟。
吧台左边不远,半个灶头露着,大半部分灶台凸出在墙外,灶台上架着两口锅,咕嘟咕嘟冒着的蒸汽不断地掀着锅盖。
看起来是挖了墙角,盖了个小伙房来烧水。
一个烧水的老头,哑巴。
一个很坏的打手,经常欺负小乞丐,叫阿三。
这都是小乞丐刚才说的话。
王阳快速搜寻了一圈,没找见像打手的阿三,也看不见哑巴老头,可能老头在里面灶间,看不见。
他迈步往里走,最先看见他的是床边坐着的七八个人,顿时都惊奇地看着他,有人连烟灰都忘了弹。
一个有钱的城里人来村里了。这个炸弹早在几天前就爆炸了,村里人来往早都熟得闭上眼睛都知道对方是谁。
王阳这个外人一来,就成了八卦的焦点。几乎全村人都见过认识他,而他却压根不知道这种最原始口口相传的宣传力的作用。
“城里人来打麻将了!”
此刻,这个悄悄话瞬间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叼烟斗看到了王阳,猛地眼睛一缩,伸手摸出了手机操作起来。
王阳没理他,在众人的瞩目里,走到灶间看了一眼,见果然有一个老头正在闷头给灶间添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愣看着王阳。
“你是管事的?”王阳看着叼烟斗的问。
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叼烟斗的摸不准他要干嘛,点点头,道:“朋友来这儿,好像不太合规矩吧……”
他的意思是,大家互为仇敌,你现在找上门来,是要率先报复了呗……
王阳冷冷的眼神叫他说话有些结巴。
“怎么了?咋回事……”
一个高大魁梧的人从里面走了过来,生着三角眼,带着凶煞之气。
“咋回事……卧槽!这不是名人嘛!你来做什么?”
“阿三?”
王阳看着他。
阿三惊奇道:“你都知道我?哈哈,我还成名人了……来得正好,索性把你办了,省得老大费劲……”
呼!
阿三抡起吧台上的啤酒瓶便砸了过来。
这一下事发突然,阿三力道劲猛,下手角度刁钻,所有人都认为,这城里人要完了。他们都联想到脑补的画面:城里人脑袋开花倒了下去。
嗤!
噗!
“啊!啊!我的胳膊……啊!啊……”
阿三颤抖着,惨叫着,整条右臂被齐肩砍断跌在地上,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瞬间湿了地上一大片。
谁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叼烟斗的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咣啷,烟斗掉在吧台上,“你……你知道这是谁……谁的地盘……”
呼!
王阳右手一把捏住了叼烟斗的人,火焰从掌心窜了上来,灼烧着那人的脖颈。
“啊!啊!啊……烫,救命……啊……”
叼烟斗的人拳打脚踢得吧台梆梆作响,烟冒着,一股焦肉的味道弥漫来来。
王阳手一松,咚!叼烟斗的人跌在了地上,不动了。
他的脖颈已经变得焦黑,那一摔正好摔断了焦黑的颈椎,他的脑袋青灰色,五官都成了黑洞。脖子上下的断口被灼烧得封住了,血水肿胀起来。
阿三只剩下力气抽搐,脸色白如纸,血水弥漫像欢快的小蛇。
噗!
不知谁忽然拉在了裤裆里,臭味夹杂着血腥味混合着之前的烟味,填充着空间。
王阳扫过众人的脸,伸出右手食指,燃烧着,在柜台上烙下了一个名字:王阳。
然后和进来时一样,一步一步到门口,掀起门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