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邱恒德闲聊片刻,了解了一下如今银州的局势,看似平和,但却是暗潮汹涌,张国鑫并不安于现状,试图扭转现在的被动局面,想要从宋文迪手中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尤其是在市政工作的掌控权方面,他作了多次努力,均被宋文迪巧妙化解。
宋文迪刚晋升了一级,头上戴着副省长的光环,张国鑫无论级别,还是实际职务都被宋文迪压了一头,这让他颇为被动。
作为宋文迪旗下第一支持者,邱恒德在宋文迪逐步变得强势之后,他的地位也就显得格外稳定,如今在常委当中排名第四,紧随市委副书记之后,也成为下届市委副书记的热门候选人。
不过,地位越高,所面对的压力也就越大,如今对手不会将攻击点落在宋文迪的身上,但会从邱恒德此处寻找蛛丝马迹,获取掣肘宋文迪的机会。
方志诚也曾听过一些消息,近期有不少人投诉举报,指责市委组织部考察干部有问题,如干部能上不能下、党员队伍出口不畅、干部考察方式单一、监督不力等问题,甚至有人闹到了省委。
邱恒德心中藏着事情,不过,这并不是方志诚能够解决的。两人又聊了一阵关于东台的发展问题。
邱恒德肯定道:“现在东台的招商局面打得很开,齐氏集团进入东台,不仅改变了东台的地位,而且还改变了银州的商业格局。预计在两年内,银州的发展重心会逐步东移,以东台为轴,慢慢向云海聚拢,继续深化商业金融亚中心的发展策略。”
方志诚点了点头,轻叹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忧……”
邱恒德眸光一闪,笑问:“是不是东台班子的问题?”
方志诚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东台招商局长,在组织部长面前反映问题的话,那就有打小报告之嫌。即使与邱恒德私交很好,但在这个场合说公事,不能太过直接。
邱恒德托着下巴,沉吟许久,评价道:“孙伟铭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年轻干部,只是私心重了一点,做事有冲劲,同时有时候也太过功利性。至于其他几个干部,在东台的号召力不及孙伟铭,如此一来,使班子容易成为一言堂。”
邱恒德是市委组织部长,对辖区内的重点干部还是有足够的了解,窥一斑而知全豹,他通过干部的简历,便能了解整个银州的局势,这是一种基本能力。
方志诚苦笑道:“现在政府工作一团乱,县长邢继科提出的发展方案,百分之九十都会毙掉。”
方志诚说的是实情,邱恒德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是所有班子在磨合的时候,都会面临的阵痛,我们需要抱着宽容的态度来看。但一切磨合的前提要建立在不影响大局角度上。”
方志诚不动声色,从邱恒德的语气,能瞧出市委对孙伟铭还是十分重视的,默认了他在东台的行为。从孙伟铭的角度出发,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前任县委书记钱德琛在东台扎根多年,在官场中建立了庞杂的人际脉络,重病要用重药治,否则很难取得成效。
所以孙伟铭大刀阔斧对东台的官员进行了整改,这获得了市委组织部的默认。不过,方志诚的态度,却是让邱恒德心中存疑。宋系之所以对孙伟铭采取支持的态度,主要是因为在双规钱德琛的行动中,孙伟铭展现出来的配合态度使然,宋文迪与邱恒德均将孙伟铭视作自己派系的人马,但如今从方志诚的语气中瞧出,对孙伟铭不太感冒,这让他心中腾起了疑云。
原本以为孙伟铭与方志诚走得很近,莫非只是一个假象而已。若只是假象,那么宋系便要考虑,后期对孙伟铭的支持力度了。
方志诚也只是蜻蜓点水,没有明言心中对孙伟铭的警惕,毕竟孙伟铭在明面上对自己还是关照有加,尤其是在招商工作上,不遗余力地对自己给予支持。但方志诚哪里不知道孙伟铭的用心,只是利用自己,帮他争取足够的政绩而已。
方志诚被孙伟铭利用了多次,成为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又岂能心甘情愿?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却是乐乐露出了半个脑袋,轻声道:“叔叔,我们要回去了。妈妈问,要不要送你一程?”
方志诚连忙站起身,笑着与邱恒德告辞,走到门口,一把将乐乐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谢雨馨看到方志诚与乐乐其乐融融的模样,眼神中透出一股温暖之意。
上车之后,方志诚与乐乐坐在后排,十来分钟之后,乐乐在方志诚的怀里睡着了。谢雨馨转头看了一眼乐乐,只见她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轻叹道:“也不知为什么乐乐特别依赖你。”
方志诚笑道:“依赖是互相的,我也依赖乐乐,她能给我带来欢乐。”
谢雨馨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意思忧伤,轻声问道:“今天你下去跟冯坤奇聊什么了?”
方志诚挠了挠头,轻笑道:“我能不说吗?”
“不能!”谢雨馨轻哼一声,秀目圆睁,从后侧望去,自有一股娇憨的味道。
方志诚淡淡道:“我跟冯坤奇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后让他离你远一点,不然我就揍他。”
谢雨馨叹了一声,苦笑道:“你还真会说谎。”
方志诚沉默片刻,反问道:“我没说谎。”
谢雨馨笑了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追下去警告他的。”
谢雨馨看上去很平静,方志诚看了不知为何内心一抽,“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感情?”
谢雨馨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即使那段感情变成了碎片,但偶尔想起,仍会轻轻地心痛。不过,我很理智,再也不会把那些碎片复原,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
方志诚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知道这是谢雨馨心中的伤痕,今晚能与自己说了这么多,已是她最大的极限。
目送谢雨馨的红色轿车离开,方志诚叹了一口气,往楼上行去,还没进门,发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方志诚摁响门铃之后,门锁被拧开,露出徐娇的一张俏脸,进屋之后,发现客厅中间摆了一张麻将桌,除了徐娇和秦玉茗之外,还有一男一女。
方志诚盯着那女人看了许久,总觉得面熟,秦玉茗介绍道:“志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沈薇。而那位帅哥,是他的老公萧锵。”
“你好,我叫方志诚!”方志诚先与萧锵握了握手。
随后沈薇主动伸出手,她手指与方志诚轻轻触碰了一下之后,突然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掩口惊叹道:“我们见过面了!”
方志诚露出疑惑之色,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很面熟……”
沈薇坐在椅子上,拉了拉身侧秦玉茗的身体,然后闭上了眼睛,将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方志诚这下露出恍然之色,叹道:“真巧,原来是今天从东台回银州那班大巴上,坐在我身侧晕车的那位女士。”
沈薇脸颊升起一抹嫣红,与萧锵轻声道:“我今天身体极不舒服,坐车晕了好久,然后他在车上照顾了我。”
萧锵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笑道:“谢谢你。”
方志诚摆了摆手,暗忖只是借了个肩膀而已,连忙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寒暄一番之后,四人继续打麻将,方志诚不太会,便坐在徐娇身后看牌,同时偷偷地观察这对夫妻,发现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尽管是对家,但有时候会打出一些默契牌,只是打麻将更关键的是牌运,徐娇尽管打牌的技巧很生疏,不过却是手气颇佳,连续自摸,糊了好几牌。
沈薇叹了一口气,笑道:“我发现小方是福星呢,他坐在徐娇的身后,徐娇手气立马就变好了。”
秦玉茗白了沈薇一眼,道:“要不,让他坐你身后?”
沈薇吐了吐舌头,笑道:“那还是不用了,我怕老公会吃醋呢。”
萧锵挥了挥手,风趣地说道:“麻将桌上无父子,更无夫妻。我才不会吃醋呢。”
秦玉茗笑出声,道:“哎呀,薇薇,你家老公不要你了,那可怎么办呢?”
沈薇瞪了萧锵一眼,佯怒道:“敢不要我??那最好不过了。改明儿,我就去贴征婚告示,保证有人排队过来应征。”
萧锵赶忙认栽,作了个打住的手势,道:“我认错。不过是打麻将而已,输钱无所谓,把媳妇弄丢了,那可太不值了。”
沈薇和萧锵这对夫妻一唱一和,麻将桌上的氛围倒是挺活泼,方志诚在旁边看了一阵,差不多了解了牌桌上的规则,徐娇有点疲惫,便推着方志诚代打几牌。
方志诚刚刚坐下没多久,只觉得脚背被踩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右手边的沈薇,沈薇连忙低下头。
方志诚琢磨一番,顿时想到发生了什么心中暗自苦笑,这沈薇还真是一个热情似火的少妇,她脱了鞋子,想要脚底去踩对面老公的脚背,没想到方志诚突然伸直了脚,那柔软的脚掌竟是踩到了方志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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