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凤阙中备受皇宠的太子,或许在人生的前十几年,我过的太过顺遂。整天想着这个世界的情感都是单纯的,结交多年的江湖朋友让我自信的以为,哪怕彼此不和睦,哪怕彼此有勾心斗角,至少不会亡故家人性命。
可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
那日刚回太子府,我的心里还因着玉儿和耶律廷筠见面一事而不快。不想母后派了人风急火燎地把我召进宫了。
自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太傻。
堂堂一国皇后,竟与当朝皇子行苟且之事。
“云峥,母后知道错了。只是你也知道你父皇一心记挂前皇后,根本无心后宫,母后也是女人,这深宫寂寞,孤苦无处说www.shukeba.com。”这是那日母后在供出她和冥王有染的时候哭着说的一番话。
望着眼前这个养育了我十几年的女人,我忽然觉得很恶心。是一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恶心。
“冥王虽不是你亲生,可内外都是称你为母后。再寂寞,你也不能用他来侮辱父皇侮辱凤阙。”
“云峥,母后知错了,母后真的知错了。可你应该清楚,眼下蝴蝶簪落在太子妃手中,若这件事被传了出去,母后失节事小,若被百姓之道了这件事,指不定会掀起什么动荡。”
其实母后的这一番话,我又何尝不明白。无论母后生活有多放荡,这一次我必须帮着瞒下来。堂堂凤阙的国母出了这档子事情,传出去只会让皇室蒙羞。若被有心人士加以利用,国将不稳。再者,父皇若是知道了,定不能饶她。我虽恼她恨她,却不忍她因着这件事而丢了命。
而玉儿,我口口声声说过要保护好的玉儿,这一次,我却只能选择对不起她。
从甘泉宫回到玉芙轩的时候,我在外头站了很久。透着窗户凝望着人儿的身影,脑海中回闪着她与耶律廷筠并肩而走的画面,想着等会儿我要做出的伤害她的事情。
我在想,今晚,或许会把她的心彻底推往耶律廷筠那一边了吧。
“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她拉着我的手是那般轻柔,眼里的期待我又岂会看不到。
“太子府诸多珍宝玉儿不要,偏生看上了母后的花簪,难不成是想联合娘家人在凤阙掀一场腥风血雨?”这番话辅一出口,我便十分后悔。因为我明显地看到她眼中那闪过的错愕与悲凉。
玉儿那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心痛之余,我亦知道我和她之前的努力都将划归为零,重头再来。
玉和的心坚如磐石,要让她交付真心本就不易,偏生我还错过了。
其实我是真的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往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可拿着龙凤佩出门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哪怕最后我还是强逼着自己回到了岭南的军营,一颗心却还是无处安放。
想她,从未因战事急迫与频繁而停止过,反倒是与日俱增。我很怕耶律廷筠趁我不在的时候夺了玉儿的心,更怕待他日凯旋回朝,我的龙凤佩再也找不到主人。
庆幸的是,回到军营当天便收到了玉儿托信使带来的信,还有一盆牡丹花。那时候整个营帐聚满了将领,原本还凝重地气氛因信使送来的牡丹而扰了。我真的很开心,可我同时讨厌地下那些个大老爷们嘲笑我无能要女人哄,于是甩了脸色,却暗地让人把牡丹花送到自己的营帐里。
我的玉儿真的很会哄人,我要好好学学。
可是,傻女人第二天竟然送来鸢尾。鸢尾代表冥王,难不成是想警告他,她要选择冥王?!只要一想到玉儿先前要嫁的人是冥王,我就特别生气。哪怕我随后找了个借口让冥王去勘测敌营,心内的火气依然消减不了。真是恨不得马上纵马回京都,把她压在床上狠狠地收拾一通,让她知晓她的身体她的心到底应该奉谁为主人。
“思忆,绵延不绝。”我小声地念着这题词,心内无限柔软,连日来无处安放的心终是有了寄托。
玉儿给政儿取的小名竟是绵忆。
十五,寓意花好月圆。或许我该好好回一封给玉儿,毕竟把那女人逼急了,她可当真会做出不要的狠事来。
于是在纳兰笙和秦百草的惊愕眼神下把手伸进了墨水里,而后在宣纸上的空位上盖上了我的手指印。
大手拉着小手,中间还有我们孩儿的小手印,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幸福。
“你若是和曲华裳在一起,也可以这样。”我得意地朝纳兰笙炫耀一番,他亦只是笑笑未有说话。但我知道,这个闷骚的男人,定是想一巴掌拍死我。
可我不在乎。
“纳兰笙,本王要在十日内凯旋回朝。”把手印涂鸦挂在营帐正中央,我对纳兰笙下了最后通牒。
这一次把龙凤佩交回玉儿手中,往后纵是她打死我不要我,我也不要再负气拿回来了。
真不知道那晚怎么会那般不过脑,无端端的拿龙凤佩做什么。
只是,让我意外的是,战事还未打完,我却收到了芸娘的心。
芸娘从不会主动给我写信,能让她这般急迫的,一定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果不其然,信上说父皇执意要杀玉儿。芸娘是我的挚友,她的话我一直相信,所以想都没想便不顾纳兰笙的阻拦回京都去了。
想我姬云峥,自小受尽追捧宠爱,自负所交朋友个个真心以待。却没想到,在经历了无涯背叛之后,仅剩的唯一一个交心的芸娘也背叛了我。
青城山一夫当关,我的人辅一抵达青城山内,山坡上的一群黑衣蒙面人把我彻底围住。马儿跑过的地方埋伏了火药包,山坡上带着火的箭胡乱射来。我的亲信除了夜莺和青焰,一个一个都死了。青焰和夜莺护着我除了青城山,可我却弄丢了龙凤佩。我想都没想便调转回去,心里想着龙凤佩若是丢了,我和玉儿真就完了。
紧接着,我便失去了所有直觉。我仿若坠入了地狱,周身没有任何痛处,只有怨念与不舍。
我怨母后和冥王,我恨他们罔顾亲情致我于死地。我想玉儿,我想再当着面向她忏悔。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玉儿的泪水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痛的不能呼吸。
“幸好,你在。“老天,有这样一个女人陪伴在我身边,我又有何不满足的呢。纵是所有人都背叛了我,至少玉儿还在。
昔日的姬云峥死了,现在重新站在玉和跟前的是新生的,只牵挂玉儿一颦一笑的姬云峥。
至于那些为了皇位置我死地的人,我会将权力握紧手中,以千百倍残忍的方式把这一切磨难悉数还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