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峥话音落尽的那一刻，玉和的心也是彻底凉了。
耳畔似乎还回想着那日鬼王同她说的，只要陪他两年，两年之后待他西归，就将北漠拱手奉上的所谓誓言。
她就知道，这世上永无免费的好处，而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信，唯有男人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木着脸在鬼王跟前站定，玉和仰首问他，“姬云峥说的可是真的？”
“孤……”鬼王眉眼微动，“有苦衷！”
“我只问你一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鬼王全身僵硬，视线移开，再不敢看向玉和，“是www.shukeba.com。”
玉和全身颤抖，连带着垂下的手都颤抖着，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着面具，她当真想一巴掌赏过去。
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用呢？
打了，心里头的气非但不会消反倒会给自己添堵，这又是何苦。
黯然垂下臻首，掩盖好心内无奈与悲凉，她苦笑道：“罢了罢了，总归是我咎由自取。”
话音落，一旁的姬云峥已抓住她的手，声音难得的有些许柔和，“玉和，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朕当日为你守护青璃的承诺还是奏效，朕不会让北漠有任何可乘之机。”
看着玉和苍白的脸，姬云峥知道此时断不可刺激她，强压下心内不安与各种纷扰，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平静，“你要相信朕。”
“我不相信！”
话刚说完便迎来玉和几乎撕心裂肺的咆哮，伸手把两人推开，视线一一在这两个男人身上扫过，悲凉与绝望兼而有之。
“我不管你们到底有多大的抱负，什么天下一统，什么成为千古一帝，这些我在上一世听了姬南弦说过不下十次。但我是个女人，我没有你们这些抱负，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够保护我的国家，其他的我不管！而今你们一个个都想贪图青璃小国，很好，既如此，从今而后，我与你们两个恩断义绝！”
“玉儿！”
眼见着玉和转身要走，姬云峥好鬼王一人一只手强硬拉住，奈何玉和身上因积聚仇恨而再多的气力都是徒然。
“放开我！”喊出的话已几近咆哮，得到的却是二人默契的沉默作为回应。
鬼王怒极看向身侧的姬云峥，低吼道：“臭妖孽，还不把人放了！”
姬云峥正愁胸口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这会儿见鬼王这么说，怒火在顷刻间燃了起来，“玉和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放也是你放了，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孤不放！”
“朕，亦绝不放手！”
“姬云峥，你当真是惹人厌烦！”
“鬼王亦不遑多让！”
话音落，二人尽皆加大了抓住玉和的手，得空的另一只手已同时过招，掌风所扫过之处，所有摆设好的物品尽皆震荡，哐哐当当声响反复响起，而后齐齐落地，哗啦啦地越发为这满室氛围增添了诡异与违和。
玉和冷冷地看着发生在自己跟前这一出幼稚的行为，只觉好笑。
两位帝王为了一个女人在这大打出手，说出去有谁会信？上一世她苦求姬南弦而不得，这一世，老天当真是怜爱她，一次性送了两个男人给她。虽然这两个男人和姬南弦一样，都是为了心中某个目的而接近她，可至少还会为了她大打出手不是？
她该拍手庆贺的不是？
“姬云峥，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叫鬼王！”
“很好，你我相斗这般多年，早该做个了断，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鬼王，拿命来！”
说话的两个男人同时在自己得空的手积聚掌风，话音落，竟同时朝地方胸口上扑去。玉和凤眸微微眯起，唇侧勾起一抹冷笑，而后漠然站在他们中间。
两只手，一左一右，彻底打在胸口上的时候，那震碎心魂的剧痛几乎要把她所有的意识都震碎。
可是心内却又隐隐升起了解脱的感觉。
“玉儿！”
耳畔恍恍惚惚传来了姬云峥和鬼王的惊呼声，玉和却已是顾及不得。身子软软朝地上软去，很快又被那两人同时接住。
“玉儿！快来人，请太医，请太医。”
玉和抬手按住姬云峥的手，拒绝了他为自己把脉的动作，只是说道：“姬云峥，你不是一直说是我害了你的父皇吗？两年前的那个还魂丹加上这一掌，我想我也还清了是不是？从今以后，无论我是生是死，只求你不要再来烦我。”
姬云峥怔怔地看着玉和，见她神情甚至于眼中神色都是一副绝然的模样，当下心却也彻底亮了。
“我说过，你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的鬼，不要以为这还魂丹和这一掌就能把一切都撇清，当日你诱哄我成为皇帝，我决不允许你再这般自私要把我一个人扔在那个孤寂清冷的皇宫之中！玉和，你我之间永远没完！”
玉和不理，紧闭的唇瓣还是不争气地渗出了血。睫毛颤了颤，她模模糊糊地朝前望去，视线模糊焦距涣散，也不知道到底该落在哪里。只是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愈来愈清晰，“如果早知道结局还是无法力挽狂澜，早从再度重生起，我就会选择少将军，我宁愿和他一起恩爱战死，也不想落的如今这副光景。”
话说完她便不再理会姬云峥到底是什么反应，复又把视线落在了同样呆愣住的鬼王，素手忽而强硬抓住了他的，唇瓣张了张，说出来的话语和她此刻的眸色与神情一样，无情冷漠：
“鬼王，这一掌，就当是还你当日赠送还魂丹恩情。该还的和不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不是？”
鬼面具颤了颤，鬼王下意识握住玉和的手，始终没有从方才玉和所说的话回过神来。
她说，如果可以重来，她会选择他。
可她选择的不是鬼王，是少将军，是那个在她面前努力装着一副隐忍稳重的少将军。可他已经死了，彻底死了。现在在她身边的是鬼王，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鬼王，是她连看都不愿意看的鬼王。
鬼王忽然很想笑，为自己的可悲，也为这两世都错过的情感。
恍惚着站起身子，强自压下心中悲愤，终是招来了女卫，下令道：“去把附近最好的大夫给孤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