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当真相信皇上所说的?”回程路上,一旁的连翘忍不住问她。
玉和停下脚步,望了眼苍茫的夜色,视线最后落在连翘身上,“如果你是我,他的话你可信?”
连翘迟疑一阵,如实摇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心中有多爱,这芥蒂一旦产生,付出多少努力,都是无法消除的www.shukeba.com。”
玉和亦附和长叹一声,终是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是不信的。
时至今日,她着实难以相信姬云峥的话。以前被姬南弦糊弄,至少她重生了可以重来,可而今,这第二条命一旦没了,她当真没有自信能重活第三次。
国师说过,有人甘愿以命换命才换来了她的重获新生,如果心中猜想是真的,那这世上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如他一般再把命还给自己吧。
她连输都输不起,更遑论下这个赌注呢。
之所以会应了姬云峥,一切亦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现在无论是北漠还是凤阙都不能得罪,两方都要好好哄着。
“连翘,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她叹了声,伸手由连翘扶着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这一夜,心事重重的玉和尝试把一切都理清楚。可越往深处想就越悲哀,原来成为鬼王的少将军的这条线从一开始就被自己忽视了。其实第二次见面那会儿,鬼王已经说过即将命不久矣,可他一会儿说是因为神功一会儿又说是因为女人,她当真以为是胡说八道来着,也未曾往深处想。
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神功……哪怕到了后来在他的书房内发现了自己的画像,她一心记挂着鬼王便是少将军这个真相,根本未曾考虑到他只有五年生命这个事情,以至于后来,在一连串事件发生后,她几乎完全忘却了。
越想越深入,越想越复杂,玉和当下却是再也无法入睡。猛地从床上坐起,她招来了连翘,又撑着虚弱的身子往耶律瑾瑜那处赶。
她现在当真迫不及待地想要少将军恢复神智,更迫不及待地想要让心中那个答案得到证实。
“瑾瑜,如何了?”推开房门,见耶律瑾瑜双眸赤红地呆坐在座位上也不说话,她心下一沉,忙快速走到他身边。
“瑾瑜……”
“公主……”耶律瑾瑜忽然握住玉和的手,神色悲怆,“大哥被人下了情*蛊!”
“情*蛊……”玉和凤眸瞪圆,“我听说情*蛊乃苗疆蛊王,致毒致烈,被下蛊之人会死心塌地对下蛊之人言听计从,产生一种下蛊之人便是他心上人的错觉,同时又会因为想到喜欢的人而撕心裂肺是不是?”
耶律瑾瑜双手掩面,声音沙哑,“定是楚云那女人趁大哥受伤的时候对他下的,大哥爱的是你,这段时间又要听楚云命令杀你,他一定非常痛苦。”话到此处,他忽然用手狠狠地抽自己耳光,“我真该死,早该看出来他的异常的。”
玉和黯然合眼,只问道:“这个情*蛊,可还有法子解?”
耶律瑾瑜思量良久,这才沉声说道:“唯有找到制蛊之人,逼出其体内那条毒虫方可,否则……”
玉和心里忽地揪疼起来,“否则什么?”
“否则……大哥会一直如此,倘若他日他真的按楚云所说的杀了你,那他亦会因心脉俱裂而死。公主,您先前也看到了,大哥只是刺了您一剑便痛苦呕血,若是杀了您,后果将不堪设想。”
玉和怔征地站着反复思量,全身因为这个不堪的事实而颤抖不止,“瑾瑜,制蛊之人你可猜到了?可是楚云?”
耶律瑾瑜摇头,“若楚云有心让大哥喜欢她,这****她早早就会开始使用,又岂会轻易留到今日才用。再者情*蛊难炼,十年方得一股,这若非功力深厚者非不可得。若瑾瑜没有猜错的话,制蛊之人当是苗疆蛊王忘秋大师。”
“可找的到她?
“公主……”一旁的连翘回道:“前些时日念奴也曾提过那忘秋就在北漠,楚云是她的入室弟子,属下想,如果这件事她也知道并有份帮忙,那取出大哥体内的蛊虫之事可就难办了。“
“瑾瑜,你可会?”
耶律瑾瑜诚实地摇头,“目前不会,但如果给瑾瑜些许时日,瑾瑜可以一试,但大哥那边,瑾瑜怕大哥等不到那个时候。”
是啊……
玉和默然。
情*蛊乃蛊中之王,少将军原本就受了伤,此刻在这般折磨肯定是挨也挨不住。
小手下意识紧握成拳,玉和对连翘道:“吩咐在弱水城内的姐妹,让她帮我找到忘秋大师,我要见她。”
连翘不敢怠慢,赶忙做事去了。
玉和又和耶律瑾瑜商量了会儿,一边吩咐他尽快把蛊毒研究透,一面则静等连翘的消息。
好在第二天就有消息了。连翘告诉她已经找到忘秋师父并同意与她见面。
玉和欣慰之余也不得不佩服澈叔叔这强大的网络,仅仅勾栏院便可打探到举世消息。
见面的时间约在第二天晚上,岭南与弱水两城分属凤阙与北漠,近日又因战事而全城戒严,玉和只得让连翘从无双府运出些米粮来,以商人散米为由才进了弱水。
“公主……那忘秋大师就在里头了。”弱水最大的勾栏院-望月楼的雅间门口,连翘小声对玉和说道,待玉和点头之后才把房门推开。
臻首抬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青衫老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个中似有打量,似有赞赏,似有欣慰,种种意味都让玉和疑惑。
“早前便听说玉和公主是世间难得的美人,而今一见当真惊为天人。”
玉和抿嘴淡笑,迎着忘秋恭敬地福了福身,“冒昧打扰,请忘秋大师见谅。”
忘秋抿了口清茶,神色似有把玩意味,“公主找我,不知所为何事?有何人要杀?”
“非也。”臻首轻轻摇着,玉和笑着回道:“玉和请大师前来,只为向大师打探一事。”
“哦?“忘秋忽然来了兴趣,至少听她的手下说是与耶律廷筠身中情*蛊之事,怎么难不成廷筠只是个幌子,其他事情才是重点?
忘秋想了想,问道:“何事?”
话音方落,便见玉和上前一步,声音有些许沙哑,“四年前,是否有一名叫耶律廷筠的男人前去寻找大师,要求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