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莨的这一番话辅一出口,耶律廷筠和玉和双双愣住,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话。
耶律廷筠是因为没有料到楚莨会如此轻易顺服;
而玉和则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而愣住,从未想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臣服会是因着对另一个男人的崇拜。
“楚将军……你不必如此www.shukeba.com。”玉和轻声说道。
却未曾想一旁的耶律廷筠接过了话,神色舒缓开来,“楚莨,言出必行,希望你不会让孤失望。”
“少将军……”玉和觉得耶律廷筠有些过分,此刻应当顺着人的面子好好说话,怎么可以如此咄咄逼人。
却不想耶律廷筠倒不在意,只拿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楚莨跪地叩首,“臣虽性子粗犷火爆,却自认为是个重然诺之人。今日对着大王发下毒誓,无论他日如何,臣定会替大王守着玉和公主,不离不弃,辅佐左右。若违背,臣将不得好死,死后永不超生。”
说完,又转向玉和一侧,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忽而俯身,又是磕了三个响头,“臣楚莨,从今而后,定会保护左右,护得公主一世周全。”
玉和心里一颤,眼眶又红了。
飞快下了地,她走到楚莨跟前把他扶起,“是玉和太过无力,楚将军愿意辅佐,是玉和的福分。”蓦地,又红着眼继续说道,“谢谢。”声音都哑了。
身后传来耶律廷筠不适的咳嗽声,玉和下意识回头,见他单手撑着贵妃榻上的茶几,神思已然恍恍惚惚。
玉和知他时日不多,如此勉强撑着气力来帮她安排好身后事已属不易,默了默,走到他的身边小心地握住他的手。男人勉强抬眼,又朝着她笑得欢,“没事,我只是有点累。”说完复又垂首,不久便沉沉睡去。
那微微颤动的满头银丝刺痛了玉和的眼,视线不忍再看,下意识地偏开,却不期然又落在他眼角的皱纹以及脸上因为老化而生成的老年斑,心如刀绞,竟有些站不住。
不舍再看下去的又岂止玉和一人,楚莨亦哑着嗓音道:“我去把太医叫来。”
玉和摇摇头,“罢了,太医如果有办法,我们也不会落到这般束手无策的境地了。楚将军,你在朝中地位甚高,群臣拥戴,我知道很多人不服他的臣子正等着大王重病期间做点什么,回头我会让连翘拿一份花名册给你,上面记载了北漠朝中所有有异动的官员姓名,你,可否帮我解决了?”
楚莨怔住,有些许难以置信地看着玉和,后脊骨隐隐发凉。
花名册……
她是如何做到的?
啊,是了,她连自己每日每个时辰在做什么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更何况区区百官?
这个女人,或许比他想象的还来的可怕。
视线又落在又陷入昏迷的耶律廷筠身上,他默了默,终是回道:“好。”言毕,便黯然转身,辗转便出了房门。
玉和又招来连翘和耶律瑾瑜他们,想扶少将军去休息,却没想到被惊动了的男人又睁开了眼,笑眯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惨。
“公主……我好想再回一趟青璃的马场,那里有年少时太多的美好记忆,我想回去看一看。”
玉和心中悲切,只能强自镇定,笑着安慰他,“好,等你身体稍稍康复些我再带你回去可好?”
耶律廷筠想要拒绝,可又顾及到自己的身子,终是无奈妥协,偏头对耶律瑾瑜说道:“臭小子,治了我这么久,你还不死心吗?”
耶律瑾瑜原本还忍得住心中哀伤,现在被他这么一激,眼睛也就红了。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他哑着嗓音道:“哪有你这种大哥的,舍不得揶揄公主,竟拿我这个做弟弟的开涮。”而后又严肃起来,“大哥放心,有忘秋大师的药方,我一定可以的。”
耶律廷筠其实很想告诉他,忘秋大师的那药方也就只能骗骗他这纯良的小医生,他这也算是自然垂垂老矣,根本不是用药可以治好的。
而且……
他所经历过的事是他这毛头小子远无法想象的,为什么他昏迷过后在没有楚云血的帮助下可以醒来,可以不痛,各种缘由,他又岂会不知道。
视线又落在玉和苍白的笑了,一步一步往下移终是落在她的手腕上,又见一只手被袖子紧紧包住不敢往外,耶律廷筠心中明朗,下意识地把人抱住,沉沉地叹了口气。
“公主……”
玉和从他怀里仰起头,“怎么了?”
男人没再说话,只对耶律瑾瑜道:“忽然很想再听你吹的‘一纸相思’,毕竟这曲子可是当年我教公主骑马的时候,你最爱吹的。”
耶律瑾瑜:“……”
玉和:“……”
无奈地看着身处病重还不忘揶揄自家弟弟的男人,玉和摇摇头,心里暗暗叹气。
耶律瑾瑜一直把这一纸相思作为自己中意她玉和的曲子,这下耶律廷筠一说出来,这曲子便好像是成了她和耶律廷筠的定情曲子了?
……
想了想,终是说道:“瑾瑜都这么沉重了,你让他如何给你吹?而且就算他有心情吹,我也没心情听啊。”
耶律廷筠想了想,也放弃了,没再强求。
又撑着精神和他们俩玩闹了一阵,终是没撑过不断席卷而来的困顿与疲倦,沉沉昏睡了过去。
玉和一直以为这一次昏迷会和前几次一样,只要喂一些带毒的血他便可醒过来,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少将军的这一睡,竟好久好久都没再醒过来。
千秋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可尽皆手足无措,在里头胡乱踱步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醒过来。
呼吸还在,却很单薄疲弱,就连脉搏和心跳都变的让人心悸的迟缓,这样的境况让莫名的心悸。
“公主……这药你不能再喝了。”耶律瑾瑜抓住玉和的手想要劝她,玉和却只是摇头,“只要他还有呼吸,只要不停喂血,就一定还有醒过来的希望。”
“公主……”
“耶律瑾瑜,你老实告诉我,少将军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耶律瑾瑜身形僵住,唇瓣张张合合了好半天,终是吞吞吐吐说道:“大哥有心赴死,怕是熬不过这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