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不理绵忆方才的话,只把他拉到跟前,小声问道:“你何时知道那无尘偷看你的?”
绵忆没有丝毫犹豫,尽皆如实说道:“第一天便已知晓。本殿自小被父皇训练的十分警觉,东宫里头贸然多了双视线,难道本殿会不知?”
玉和:“……”
看着还未到五岁的小小男子汉竟有如此成熟心性,他当下真不知该如何。
总归是她和云峥的错。
伸手覆上绵忆的发丝,玉和顿了顿,正想要告诉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拿用自己儿子冒险,却不想绵忆当即后退几步,声音朗朗,“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岂可如女儿般畏首畏尾。你不用再拒绝,本殿主意已定,即便你拒绝了,本殿也自有办法。”
这孩子一生正气,倒让玉和自惭形秽了。
顿了顿,她又问道:“不知绵忆打算如何?“
绵忆神情这才稍稍好转,做回玉和身旁,一开始发号施令了,“本殿明日会禀报父皇出宫体察民情,父皇恩准之后,本殿便带一侍卫出门,如若无尘对本殿感兴趣,定会将本殿掳回国师府……”
“不行!”一个想都没想便拒绝,“让你进国师府,实乃送羊入虎口,母后不干!”
“哼!”绵忆哼了声,“你当真以为本殿手无缚鸡之力?”
玉和点点头,“你别忘了你五岁不到!”
“年纪小又如何!”绵忆板着脸反驳,“你从来不在这宫里,父皇为了让本殿快快长大,派了无数江湖豪杰暗地里教本殿各门各派武功,青焰或许都比不过本殿,你以为区区一淫棍能耐本殿何?”
听绵忆这话,怕是真的在怪自己的。
是啊,想她玉和一生奔波劳碌,为青璃无限奔走,却终究是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绵忆的这个数落当真是好极了。
如此,便再无说话,只呐呐回道:“母后让连翘派些人埋伏在国师府周围,你若无法对付,便找机会大声喊,她们会冲进觑救你的。至于母后,会尽量带秦将军支援你。”
绵忆跳到地上,负手而立,细细看着玉和,“如此最好。”说完便转身,竟是飞奔出了甘泉宫。
玉和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发怔,
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可转念一想,这孩子素来聪明识礼,也无需她担心了。
只是云峥那边她未敢再有所隐瞒,当天晚上便对他都说了。男人只是挑挑眉,也没再说什么。
玉和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也是想看看孩子有几斤几两,虽然表面上未曾关心,可青焰和夜莺便也跟去了。
第二日一早,太子殿下以体察民情为由,早早向景佑帝请了出宫。
帝准,殿下便带着侍卫一二便服出宫。
没多久,侍卫来报,太子殿下路遇劫匪,失踪难寻。
玉和即便是心里有所准备,却还是难免心里一痛。
可眼下却又容不得她妇人之仁,当下便带着秦将军前去布置。
且不说玉和这边强自镇定地布置,被人掳了的绵忆却是迷失在一片丁香味之中。
他中了迷药,等他神志渐趋清明起来,恍惚睁开眼之后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尽是白色的床帐和帷幔。
绵忆知晓,自己是到了国师府上。
好在迷药的药效很快就过,他感觉自己失去的力气正一点一点地回来,当下暗喜,却还是不动声色。
门这时候开了,迎面走来了一位小男孩,约莫五岁光景,面容秀丽儒雅,唇红齿白。不知为何,绵忆竟有些从他身上看到了流风的影子。
果然还是修道的,身上的韵味都差不多。
顿了顿,他问,“这是哪里?”
那男孩未有回答,知道:“小的叫菅衣,公子可知乎小的名字。”说完把手上的一盆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这是主人吩咐的要给你净身。”
“净身?”绵忆心理惊讶,“缘何要净身?可是要做法事?”
菅衣俊秀的脸上蓦地一红,颇有些难以启齿,等会儿便说道:“主人说公子根骨奇特,是上天赐予的和最适宜与他双修之人。”
绵忆:“……”
大家同為男儿身,双修乃阴阳调和,两个男子修个屁。
“这是你主人说的?他也着跟你说?”
菅衣呐呐道:“这是其他弟子告知菅衣的,菅衣入门迟,未来得及与国师双修……”
啊,瞧这呆头呆脑样子,怕是被吃了还要帮那无尘数钱的吧。
绵忆忽然觉得府上被关的小孩子虽然可怜,却也着实笨了些许。
想到此处,他忽热有些许期待那国师到底要如何哄骗他了。
于是叹了声,终是合眼,“双修,真的可以得到升天吗?”
话音落,他睁开眼便看见菅衣眼中满是期待,“这个菅衣也不知晓,只听其他弟子说,主人告诉他们,必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效。这里有好多弟子都走了,主人说,他们已经得道成仙了。”
绵忆见菅衣衣服痴傻模样,心里觉得好笑,心想就冲他这幅傻子劲,没被无尘吃了还真是祖上积德。
当下又问道:“你们主人是谁?”
菅衣顿了顿,说道:“主人名讳我们不可随意呼唤,今夜你见着主人了便可知晓了。“
绵忆见他当真不想告知,只得作罢,于是软绵绵地由他送了绑,又为自己洗身换过一身白净的衣服。
这一折腾,竟见日落西陲,天色已暗沉下来。
菅衣收拾完后便走了,绵忆呐呐地被关在房间里头傻眼。外头是重兵把守,据菅衣说是主人身边武功最好的两个弟子,其实也才七八岁左右,听说能与虎单打独斗。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傻气的男孩还刻意加重了语气,想要威胁他,可那绵阳般的模样只是滑稽。
无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得等候那糊弄人的淫棍出现了。
约莫深夜将近子时的时候,外头终于出现了一道影子。
绵忆宁神望去,却见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也是一身白衣的无尘走了进来。
未曾遮面,就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