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和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北漠皇宫,身边还有个哭成泪人的连翘。
她怔怔地望着床顶,只觉喉咙干涩,半天没办法动弹。
她记得很清楚,离开凤阙之后,她伤心过度,几乎是晕过去的。
两国的国度即便是快马扬鞭也要十日光景,想来她这一昏,定是睡了好久,也吓了好多人了。
臻首微微侧向连翘一边,玉和看着她,伸手摸去了她眼角的泪花,“别哭了。我这不是醒来了吗?”
连翘抹了把脸,哽咽道:“公主,您到底怎么了,连翘几乎要被你笑吓死了。”
彼时,耶律瑾瑜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一碗汤药放到床边的案几上,又坐到玉和身畔细细地为她诊脉。
“公主,蛊毒这些时日经您的骨血喂养,已然长大,一经长大,他们索要的将会更多,这一次公主昏迷半个月便是最好的证明。”
说着便拿出一颗丹药给玉和喂下。
一旁的连翘却听的白了脸。她住在耶律瑾瑜的手,声音都抖了,“瑾瑜先生,你说什么……什么蛊毒,什么蛊毒……”耶律瑾瑜看玉和Xl,见她点头默许,终是对连翘说道:“公主中了噬心蛊,已有近半年光景了。”
连翘惊恐地睁大双眼,再度红透。
一瞬间,所有诡异和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公主的病一直查不到,为什么公主明明喜欢皇上却还要离开……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噬心蛊。
“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大胆,给公主下毒!”
玉和笑了笑,颤着音,“是我……”
连翘再度傻眼。
玉和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连翘,这件事先前一直瞒着你,是担心你同云峥说起这件事情。现在已经离了凤阙,我相信你见不着他们父子几个人便会忍得住。公主我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走。我走后,也不想任何人知道。原本,我想把你留在凤阙照顾几个孩子,可你不愿,现在只得跟你说出一切,希望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这一辈子都不要让云峥他们知晓,可否?”
连翘又如何能说不呢?
这个方法蠢钝又无奈,她只能照做,只为了住在凤阙里的那个男人能安然度过余生。
这是公主的心愿啊。
“公主,奴婢答应你,答应你。”
玉和欣慰地点点头,待耶律瑾瑜把汤药给喂下,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气息十分微弱。
“公主这一睡,估计没个三天是醒不过来的。”出了房门之后,耶律瑾瑜叹道。
连翘心里蓦地愣住,眨眼间又想哭了,“瑾瑜先生,您别吓我……”
耶律瑾瑜无奈,拍拍她的肩膀,“连翘,公主先前瞒着你,是不想让你担心难过,想要给你在凤阙找个好人家,就是希望你不用承担我们这些知道的人的痛苦,可你,天天不停,还以死相逼跟着来。结果现在,怕了吧?”
这些话,耶律瑾瑜其实多半带着开玩笑的成分,毕竟这女人一直哭,他虽痛苦,也得好好哄着她,不然哭的山崩地裂把公主给吵醒可如何。可没想到这话没说多久,连翘反倒哭的更伤心了。抹着眼泪数落耶律瑾瑜的不是,“你这说什么混账话,公主对我有恩,我如何不难过。待在凤阙才是最大的罪过,既然已经无法挽回,我只愿一直陪着公主好好度过余下的日子。”
耶律瑾瑜心念一动,忍不住把她抱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哭了。既然要让公主开心,就别整天耷拉着脸。”
“恩。”
“还有,公主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夜白和洛璃亦不知晓,你要好好瞒着。”
“夜白?”连翘皱眉,“鬼王?”
耶律瑾瑜点点头,笑着点了她的额头以下,“算你聪明。”说完便神秘笑着走了。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信步走到自己休憩的一个小庭院,他在书房快速写了一封信,封上并交给了守卫的将领,“将军,劳烦你派人把这封信送到苗疆,交给那边的落雁客栈的老板或者老板娘。”
那将领仔细把信收好,“末将领命,这就去准备。”说完便很快走了。
耶律瑾瑜望着那将领远去的背影,无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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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书房
“报……”
一将领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打断了鬼王装扮的夜白和洛璃。
夜白问:“何事?”
那将领将手中的信高高呈上,说道:“禀大王,边关急报,凤阙的景佑帝派人送来家书一封,指定要交给玉和公主……”
“家书?”夜白哂笑,望着洛璃,“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死心?想用家书攻势把人给带回去吗?”
洛璃倒是心里一凛,下意识说道:“听说公主离开那晚,小太子也追了一整晚,哭着喊要见人。你说这封家书可说的是这个事?”
夜白身体僵了僵,半晌放犹豫着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信先压着别交给公主。”
洛璃不解,“为何?”
夜白挥手示意那人退下,把那家书放到自己的桌面上,“先前公主说要离开,我以为她是不愿和姬云峥一起生活。可那晚接她回来,很明显公主对他还心存不舍。我怕这封家书会勾起她心中对姬云峥的感情,前功尽弃又折腾着回了凤阙。再者,眼看再过一个月,大王就要醒过来了,我们不如先把这信压下,等大王醒了再让他决定如何?”
洛璃被他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只得让步,“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夜白再没说话。
面具下的黑眸沉沉注视着台面上厚厚的一封信。
怕是有好几页纸吧。
默了会儿,他把信拿起,顺手丢尽了嘴角的抽屉里,再重重合上。
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