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将被冷慕寻吃下,宫辞嘻嘻哈哈的本色已经被面无表情代替,他极度不愉悦地看着冷慕寻,“开心了?”
冷慕寻没有说话,而是将棋盘再度摆上,立即便听到宫辞大声喝道,“够了,我是绝对不会再陪你下一盘的!”
冷慕寻点点头,手中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还记得那年在军中,司徒将军与我对弈之事么?”
宫辞一愣,才发现冷慕寻此时的摆盘,竟有几分当年与司徒将军对弈时的意思,不由静下了心来去看。
“马吃掉兵,兵吃掉车,究竟孰对孰错?”
照兵法来说,马吃掉的只是一个兵,而兵却干掉了一个车,自然是红方占了上风。
“但是兵吃掉了车,这个车就刚刚好,吃帅。”冷慕寻笑着将对方的帅吃掉,笑着抬起头,“你知道为何司徒将军说我不足以成大事吗?”
宫辞一愣,想起很是久远之前的过往,司徒将军是当年他跟冷慕寻还在当先锋时的将军。那日冷慕寻冲入敌营,将敌营中的将军斩杀,所有人都以为冷慕寻会受到嘉奖,事实上受到的却是一顿军法。
司徒将军说:“有勇有谋,却偏爱铤而走险,若是上苍不眷,你便是尸首一具。”
“记得。”宫辞缓缓答道,“将军以为你太爱冒险。可后来将军也说你确是将才,否则又怎会在临死之前,罔顾城主之令,将军中帅印交予你呢?”
冷慕寻说,“只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司徒将军的深意,那一日的擒贼擒王并非冒险,你我皆知前路已被阻断,里应外合放得手。此次,我确是无万全之策,全屏走一步看一步了……”
宫辞一愣,不曾想过向来果决的冷慕寻,竟也有这般的颓然姿态。他以为冷慕寻决心鼓动群众,便是策反的开始。可为何,似乎不像?
“对了,那温良城城主的圣旨在何处?拿来我看看。”冷慕寻像是方才想起还有圣旨一物,忽然开口问道。
宫辞大惊,眼珠子在眼中流转了好一番,终于看向冷慕寻,尴尬一笑,“慕寻,许是随手丢了,也不知丢在了何处。”
清阁西南方有一偏房,风花雪月四人从正厅离去后,便是到了此处。
“主子。”四人轻手轻脚将房门打开,鱼贯而入后,月儿轻轻将门关上,此时主位上已经坐了一人,绿色纱衣裹体,很是妖娆的女子,他们四人低头轻声喊道。
“嗯。”绿衣女子微微抬头,起身,“飞花和清歌可是送走了?”
“回禀主子,已托人送走。”风儿上前一步,微微抬头,却是不足以让她直视绿衣女子的角度,模样恭敬的很。
绿衣女子将一旁的灯盏点亮,偏房原本的昏暗尽数消失,那张柔柔的小脸露出,眉心一点朱砂,正是温婉身旁的侍女小柔。
“做的极好。”小柔浅浅笑道,“想来,两位将军定是有许多事是不乐意让我们知晓的,那我们便不知晓好了。”
风花雪月四人皆是点头,无人插嘴。
“好。”小柔起身,几步走到四人跟前,“你们以后便是好生伺候两位将军,从此往后,此间的事儿,我不希望再让城主知道分毫了。”
说罢,小柔扯落耳边的一片绿色纱布将脸裹住,从侧门离开了偏房。
花儿看着小柔离开的身影,有些许不解,“姐姐,主子让我们来伺候将军躲避城主,可将军并非我们温良城的人,城主有意识刺探有何不可?”
“那是主子的事。”月儿看着风姐姐蹙眉,瞥了一眼花儿,“花姐姐只需要按照主人说的做,便好,”
花儿一愣,点点头,“说的也是。”
离开正厅到此间也有了一会儿,风花雪月四人在小柔离开后,便也匆匆离开了偏房,风儿守在正厅外,却是一味看着外面,丝毫不打算探听里头的动静。
花儿去了厨房,打发着下人,一同准备即将到来的午餐。
雪儿去了两位将军的寝室,将里头整理干净后,又匆匆到书房做整理。
唯有月儿,待在后花园里,剪花剪草,顺便忙里偷闲,结果竟然遇上了寡言。
“你……”月儿瞧见寡言,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主子的交代,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嘴里碎碎念叨,“方才已经来过此处,我该去另一边清剪花草。”
寡言呆住,一时无言。
再说小柔回到哑斋,换上平日常穿的衣衫,小米跟小苗刚从姑娘的房间出来,似乎是叫姑娘起床失败的模样。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小苗有些恼意,抓着小柔就不乐意了,“姑娘今日真是太贪睡了,我如何叫唤都没有声响。”
“不碍事,再过会儿为姑娘量身的绣娘就要来了,姑娘自会起来。”说着,小柔看了一眼小米,道,“你又是为何?”
小米看了一眼小柔,又看了一眼小苗,只见小苗立即为他开脱道,“是我唤了他来帮忙叫姑娘……”
“胡闹!”小柔冷声打断,“小米是男子,姑娘是女子,新婚在即,如何可以这般不守规矩?”
小苗也不算是不知轻重之人,只是小米说有要事要同姑娘讲,偏偏她早些时候已经叫过姑娘了,哪晓得姑娘根本没起身,小米跟了进去,又跟了出来,结果便瞧见了姐姐。这会儿倒是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柔妹妹说的是,小米唐突了。”小米低头道歉,看着小柔冲自己挥了挥手,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大约是半个时辰后,如小柔所说,内城最好的绣娘已被请入宫中,抵达哑斋。小苗大力敲开温婉的寝门后,喊着,“姑娘起身了!”
只是躺在床上的温婉翻了个身,不动。
“姑娘!”小苗又是唤了好几声,心里越发恼了,以往也不见这么贪睡,怎的就成了这样?
“我来。”小柔在偏房同绣娘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便走了进去,拉了拉妹妹,凑到温婉床前,低声道,“姑娘,喜服可是得量身制作,绣娘已到,姑娘可要起身?”
喜服?温婉一愣,昨日的情景忽然浮现,她鲤鱼打挺猛地坐了起来,嘴里吐出两字:洗漱。
而与此同时,小米出现在了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