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图安和东胡两只大军的主力便已经在战场上对峙起来。与几天前初次相遇不同,两只军队不约而同的都变更了阵形。整个图安军排成了一个重心偏左的月牙型。军阵没有了步军方阵,只剩下左中右三只全骑兵的军阵,兵力也有所减少,军队的右翼靠乌水河方向的是三万燕山铁骑为了给铁骑留出冲击的距离,铁骑的阵形往后退了100多步;中间是由图安各部族组成的一万轻骑兵军阵,左翼稍稍突前,这是由一万子氏部族组成的轻骑,由王族卫队掩护的图安王和王后以及作为指挥中枢的大纛旗和大帐也在这里,紧跟在左翼大军的后面,他们的侧后是易小川带领的新军骑兵,这些新军骑兵大都是夏季征召的,战术水平不错,却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所以被作为预备队和大帐的直卫队。这种阵形是从集团狩猎的弧形围阵演化出来的。目的是用侧翼包抄敌人的后方,形成围攻。王后则率领剩下的大约四万的步骑兵守备大营。
与张量山分析的一样,东胡军大部都留守在营帐中,列阵的主力大约只有六七万人。排成则的是三角突击阵,他们中军突前,两翼的军阵稍稍偏后,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型。这种阵形突击时会依次层叠逐次突击,对对手施以连续不断的打击直到突破对手的阵形。当遇到强大的敌军或着坚固的军阵,比如秦军的长枪弓弩阵,骑兵们则在敌人的阵前快速的转弯,利用弓箭不断的杀伤敌军军阵中的士兵。同时或旋转包围,或回转寻机再次冲击。
图安大营,王后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对下手那个燕山铁骑的军官说:“月牙对箭突?那么现在要弄明白的就是他们要冲的是我们的那一个阵了。”
那军官自信的说:“国后请放心,不论胡人攻击我方那一点,我们都准备好了。若是敌人攻我左翼,我军铁骑正好击其侧后,若攻中军则两翼齐发合围敌人轻骑。”
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布置的不错!”突然又问:“倘若敌人攻击你们呢?”
那军官笑道:“胡狗虽笨,却也不至拿轻骑对我铁甲!况且若是真的攻击我军,那么他们的侧翼就完全暴露给那帮蛮子了。”
王后不满的瞪了那军官一眼,打断了他:“好了,易小川的新军那边情况如何?”
那军官撇了撇嘴说:“那帮青瓜货,被子安放到了自己的后面,与其说是防守大纛旗,我看倒是像防备我们……”
“够了!”王后怒喝一声。那军官立刻吓的面色苍白跪倒在地不敢再说话了。
王后深吸了口气,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军官,压下胸中的火气,挥挥手说:“你退下吧!”那军官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小心的退了出去。看着那军官的背影,周薇不禁叹息‘这么长的时间了,燕山铁骑和图安人依旧无法融合,看样子利用图安为基地复国的愿望,一时还是难以实现的。’
图安军阵,大纛旗下子安看着东胡的军阵对金威说:“月牙对箭突!金将军你怎么看?”
金威拱手道:“关键是看敌人冲击我军哪个阵了。”
子安颔首道:“那依你所料胡人会冲击我军哪个阵形?”
金威坚定的回道:“万事俱备!”
子安点点头转身看了看土山的方向:“那边呢?”
金威神秘的笑了笑:“他只有三千人,抵挡不了半个时辰。”
子安点了点头:“半个时辰?我觉得你低估他了。我看他至少能坚持一个时辰。”
金威轻蔑的笑了笑:“那有何不同呢?”
子安瞪了金威一眼:“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回来求援!”
金威恍然,躬身道:“末将这就去安排!”说完便急急的退下了。
子安看着对面军容整齐的燕山铁骑,眉毛微皱眼神由恐惧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再次转头看了看身后那座土山,却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可惜了……。”这句话让他身后侍立的持戟武士产生了一丝疑惑:大王到底觉得可惜了什么?是装备精良的燕山铁骑?还是那守卫土山的伏虎步军?
辰时刚至,东胡与图安两军的战鼓不约而同的敲响了,在经过漫长的对峙后,东胡军率先发动了攻势。谷地口山坡上的两排牛角号呜呜吹动,胡骑阵前的一位大将弯刀一劈,一个千骑队从中军大阵边飞出,眨眼便到了战场的中心。领头骑士头盔插着一支五彩翎羽,显然便是一员勇士战将,而不是寻常的百夫长。随着骑队的加速,原来松散的队形也变得密集起来,那些身裹各色兽皮,裸肩长发,弯刀闪亮,与装束齐整的图安军与燕山铁骑形成鲜明对比!论传统战力,这些裸肩长发的勇士,才是东胡部族的中坚力量。尽管这些骑士装束不一五颜六色,但却比燕山铁骑更有骄横气焰,压根儿就没有将图安的骑士放在眼里。草原是他们世代生存的大本营,他们的身上本来就涌动着狂猛好战的热血,岂能在本土让他人猖狂?散骑勇士们呼啸卷出,在距图安军阵前一掠就停在图安军右翼约两箭之地,戛然勒马,雄骏的战马齐刷刷人立嘶鸣,弯刀闪亮,随着几名手擎旗帜的旗手指挥,骑队顿时列成了黑白红黄四个冲锋队形。这一勒、一立、一展,尽显东胡勇士的马上功夫,东胡军阵中便是一片暴风雨般的欢呼喝彩!显然,东胡是以部族为单元,要分成四个梯次对图安军的侧翼发起冲锋,以便各显其能,以期一举击溃图安军的一翼。
“燕山铁骑!胡狗竟然要先冲燕山铁骑!”金威汇报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惊讶。
子安则露出一丝惊讶神色自言自语道:“燕山铁骑?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他们一定是疯了!”金威兴奋的说。
“希望如此。”子安露出一丝隐隐的恐惧,他知道由于装备悬殊东胡骑兵通常情况下是会避免和燕山铁骑交手的。而这次却首先选择了冲击燕山铁骑,莫不是找到了什么破铁骑的妙法?虽然他也很想消弱燕山铁骑的实力,但他知道燕山铁骑也是他立足草原的根本。小小的敲打是可以的,若是真的失去了可就出**烦了。
“传令下去!等胡狗冲击时,中军以弓箭掩护燕山铁骑侧翼。并派骑兵伺机断敌退路!左军注意监视东胡剩下的骑兵动向!”
“喏!”金威有些吃惊的看了子安一眼,躬身传令去了。
燕山铁骑军阵,久经沙场的燕山铁骑发现东胡军的动向后,立即采取了行动。全体上马备战,先锋军官刘琨将手中长枪向天空一戳大喝了一声:“防!”一万先锋军前排的两千骑士立刻控马侧行,密集如墙的骑阵如波涛般散开露出数条通道,后面的随行两千长枪材士立即出阵,在骑兵前数十步处排成数排长数百步的密集长枪阵,一群辅兵们迅速的用拒马和长枪在燕山铁骑阵前架成了一道防御线。然后又迅速而无声的躲回阵后去了。长枪防线后的三千马弓手们也下纷纷下马将战马交给身后的辅兵,自己摘弓控弦待引,组成了一个密集的步弓阵。只余下两侧各一个千人的铁骑集团仍摆出突击的三角阵,随时准备从侧翼突击突入本方阵形的敌军。整个阵形就如狂风吹过一片黑色的森林般,只见翻腾的黑色铁甲将整块草原变成了怕人的黑夜,而抬起的兵刃发出耀眼的白色反光转瞬又将这片黑夜变回了白昼,整个战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因为这白昼比黑夜更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