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道长默不作声。
苏冉宣尴尬了，接着话碴问：“那家伙怎么可怜啦？”事实上，她才不关心他的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想送他两字：活该！
“李文谅的父亲李煜是当时朝中二品大员，礼部侍郎，娶有一妻一妾，元配夫人来自江南水乡，老实本份。”
苏冉宣心里暗嘲；这货果然是个官家少爷！
“新纳的小妾长相妖艳，又懂得勾引男人，李煜被她迷住了。元配夫人受了冷落，连带儿子一起失宠。不久之后，李煜将他们母子赶到乡下老宅住。那房子年久失修，晴天漏风，雨天漏水，生活贫困……那年冬天大雪，李夫人重病吐血，想见李煜最后一面，求邻居跑了五六趟，对方根本不理！李文谅天寒地冻去找父亲，被家丁奚落了一番，憋了一肚子气，又看到他跟小妾寻欢作乐，气愤不过，拿了柴刀把他父亲和小妾全都砍死！”
“他杀了自己爸爸？”苏冉宣倒抽了口凉气，“道长，就这种人你觉得还有救？”
“嗯！”
“为什么要我救？”
“上辈子你欠他的，必须由你还！”
“不会吧？上辈子的事也跟我算？”苏冉宣郁闷了，大声抗议，“我做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记得这么清楚？”
“不管人还是鬼，修行到一定程度会开天眼，能看透别人的前生今世，法力越强看到的事情越多！”
苏冉宣懂了。
难怪啊！
樊思一眼看到她就喊蓝姑娘，他做鬼差不多两千年，成为渡舟镇太守，独霸一方，肯定法力高强，也开了天眼。
“救了李文谅就是救你自己！”玄灵道长知道她不乐意，淡淡一笑，“你放心。我在他身上施了禁身法术，你只要念我刚才的咒语就能制住他！”
“真的啊？我要念死他，往死里念！”苏冉宣不禁乐了，“我去试试看！”
“等等！”玄灵道长从怀里掏出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亮出一枚黑漆漆的银针，尖锐发亮，“这针选用特殊的精铁制成，放在终南山道观的香炉里熏了七七四十九天，我施过法术，充满天地罡气，刺中僵尸心脏，保准一针毙命！”
苏冉宣脸色突地变了。
杀柏玄明？
不，她办不到！
她隐隐害怕，还有点舍不得。
“仙凡有别，人鬼殊途。世人误以为天道无情，其实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管鬼怪还是妖精，骨子里带有一种阴蚀邪气，人跟他们相恋会伤了自己，所以才要制止不伦之恋！”
“道长，你的意思我懂。可是我没有喜欢他啊，我有未婚夫了！”她红着脸争辩，“我犹豫是我胆小，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了！”
“放着吧，迟早有一天你会用到！”玄灵道长塞进她手里，眼底划过一丝阴沉，“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苏冉宣只好收下，说了声：“谢谢！”
***
楼下，李文谅半天没法动，身子僵硬，又酸又涨，哼哼唧唧。苏冉宣远远地望见他，故意暗念紧身咒，听到他鬼哭狼嚎地叫唤，特别解气！
“姓李的，你也有今天啊！呵呵，你说，我是念死你呢，还是直接扎死你？”她故意拿出长银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想扎又停住，犹豫不决。
李文谅吓得大汗漓淋，扯着嗓子求饶：“姑奶奶，别，别扎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啦！”
“我才不信！”
“我可以发誓！”
“那我也不信，就你那嘴巴能说出真话吗！”苏冉宣拿针对准他的脖子。
李文谅差点哭了，咬牙问：“你说怎么办吧？”
“呃，这样吧，你当我徒弟。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听我的，我让你向东你向东！”
“我——”他刚想暴粗口，眼珠子一转，“行！行！算你狠！你赶紧放了我呀，我当你的徒弟！”这时，法术时间到了，他立刻能动了，赶紧爬起来，敲了敲背，揉了揉腰。
“师父？师父，是吧？嘿嘿，都说师徒一家亲。来，师父，咱们亲热亲热……”他奸笑着，突然朝她扑了过去。
苏冉宣早有防备，立刻念咒。
半空中，他大叫一声抱着头，啪地摔在地上。同时，一道黑影倏地从窗户掠进来，将他一脚踹到了墙上。
苏冉宣不用看都知道是柏玄明回来了，立刻停止念咒，悄悄地把银针放到背后。她不想让他知道玄灵道长的事。
“啊哦，你……你，是你……”李文谅看到他，语无伦次地说，“将军，我刚才是跟蓝姑娘在玩！没别的意思……您误会了！”
“玩？”柏玄明脸色一沉，捏紧他的脖子提起来，手下渐渐用劲，骨头发出清晰、骇人的咯咯裂响。
“等等！别杀他！”苏冉宣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们就是开玩笑，没什么！”
柏玄明扭头盯着她，目光冰冷。忽然，将李文谅扔出了窗外。随着一声尖叫，又是沉闷的嘭，紧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应该没摔死，但也够呛！
苏冉宣的脸又白了。
“你可以放过他的！”
“需要么？”
她盯着他峻冷的面孔，被一股凛冽的寒气冻到，咬了咬嘴唇，不说了。
李文谅是该死，她计较的是他根本不听她的。如果换成是她的父亲，在乎的人呢，他是不是也这样冷酷无情？
“在鬼域，除了我，别靠近任何人！”柏玄明捏住她的下巴，硬生生拖到面前，冷冷地重复，“明白了没？”
苏冉宣盯着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将手里的银针越捏越紧，有那么一刻冲动起来，真想扎死他算了！
“柏玄明，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我？”
他往前一挺，结实的身子跟钢板似的，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墙上，俯下头凝视着她，喃喃：“什么叫尊重？你教我？”棱线分明的嘴唇离得很近，一开一合，阵阵热气喷在她敏感的耳朵上，又痒又麻。
她脸颊涨得通红，浑身躁热，挣扎着想推开他，力气根本不够。
“柏玄明，你，你……你想干吗？”
“不想！”他冷笑，斜睨了一眼便松开了。
苏冉宣愣了愣，很快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瞬间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