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州,初晴。
一辆马车驶入唐家堡西城门,然后在一间杂货铺前停下。
这间杂货铺子的门是关着的。
麟风从车厢里跳下,走到铺子前,抬手敲了几下木门。
铺子里面没有反应。
麟风向旁边的邻居打听情况,邻居说这间杂货铺子昨天就没开门做生意了。
麟风得知后,马上吩咐城门边的护卫把杂货铺的木门撬开。
进去后麟风发现,杂货铺后面的天井里暗藏一间马房,不过马已经不见了。
麟风又仔细地四处看了看,吩咐城门护卫把铺子守好,不能让人随便进入,接着他跳上马车,让车夫赶往唐家堡的东门大街。
一
每日的下午,是茶坊生意最好的时候。
唐家堡东门大街上有七八家茶坊,但其中最贵的无疑是九天楼二楼的茶坊。
唐玉、陆敖、展先生正在九天楼里一间雅间中喝茶。
麟风敲门,走了进来。
唐玉笑着起身,为麟风沏了一杯茶。
由于今年的新茶还没出来,所以四人喝的是陈年的龙井。
麟风把这次去成都府的事大体地向唐玉说了一遍。
唐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既然那家杂货铺的人已经被金家处理了,就不要继续了,免得他人说我们唐门办事计较。”
陆敖点了一锅烟,对麟风问道:“你对金远山突然病了,是怎么看的?”
麟风回道:“院中有一丝药香飘过,这事应该是真的。”
展先生皱眉看着烟气,起身把雅间的窗户打开,再回身对麟风说道:“金远山病了,金雁南又变成酒鬼,如果你是金玲珑的话,现在会怎么做?”
麟风笑道:“这事我还真问过他,不过他没有回答我。”
展先生追问道:“我说的如果是你,会怎样去做!”
麟风听后,起身把雅间的窗户又关上,然后对展先生说道:“如果我是金玲珑的话就不会随便开窗子,免得有多话的苍蝇飞进来!”
陆敖马上起身,笑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聊了,晚上我请大家去江边吃烤肉。”
麟风不解,问道:“既然在江边,为什么不吃烤鱼?”
“因为唐玉从不吃鱼!”
展先生说完,拂手离开了雅间。
二
傍晚,明月初现。
江风把炭火吹得火红。
不过,这烤肉吃到最后,展先生也没出现。
陆敖吩咐下人把烧烤器件收捡好,运回厨房清洗。
唐玉走到麟风身边,问道:“刚才你的酒喝的不多,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麟风望着夜空,缓缓说道:“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
唐玉道:“去哪?”
麟风道:“白马坡。”
唐玉听后回头看了一眼陆敖。
陆敖慢慢走上前,对麟风说道:“这样也好,可以让金家早点放心,那你明天就动身,顺便把唐念换回来。”
麟风转头看着陆敖,说道:“我只是去白马坡看看小云,用不着把唐念叫回来。”
陆敖道:“你暂时管理下白马坡的那帮子人,这次让唐念回来,是我有事情要和他当面商量,如果商量的好,他马上就可以回去的。”
唐玉上前拍了一下麟风的肩膀,说道:“其实人生中的一些事,你迟早会做,早做晚做,不如明天就去做。”
麟风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讲大道理了?”
唐玉回道:“当然是酒喝多了的时候。”
三
人,为什么要喝酒?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喝酒。而那些爱喝的,自有他的原因。
有些人喝酒,就同喜欢喝茶的人一样,是种爱好;有些人喝酒是为了一种心情,高兴也喝,痛苦也喝;有些人喝酒是为了表达一种心意,如待客,如赴宴。
还有一种原因,这也是最多的一种原因。
那就是朋友的相聚。
把酒言欢,相见恨晚,肝胆相照,好不快活!但是,这也得有个度,不然就会变成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一片狼藉……
杜康造酒刘伶醉,玉液琼浆几千年。
酒本无罪。
四
夜,白马坡。
炎青正在喝酒。
无聊的酒。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但白马赌坊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自从唐念管理白马坡后,镇上游手好闲的人就越来越少,致使赌坊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炎紫晚饭后又出去溜达了。
同炎紫一起溜达是谁,炎青也没有去过问——因为他就算用脚趾头去猜,也会猜到。
烛光独饮,酒自然会喝的很慢。
喝到第五杯时,炎紫走进了赌坊大门。
炎青放下酒杯,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炎紫并没搭理炎青,而是慢慢走到柜台边,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烛火……
炎青上前,低声问道:“你俩吵架了?”
炎紫摇了摇头。
炎青又问道:“那他是不是放你鸽子了?”
炎紫又摇了摇头。
炎青挠着后脑还想再问时,炎紫开口缓缓道:“如果我离开赌坊一段时间,你一个人是否应付得来?”
炎青瞪大眼道:“啊,你就要嫁啦!”
炎紫抬手想揍炎青一下,但又把手慢慢收回,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去出去逛逛而已。”
炎青道:“去哪?”
炎紫道:“去恭州看看,和唐念一道。”
炎青想了想道:“是应该出去多看看,要不这样,干脆把赌坊关了!我也去陪你去玩玩,而且一路上我不会碍你俩的。”
炎紫摇摇头道:“倒不怕你碍事,但可能你真的去不成。”
炎青皱眉道:“为什么?”
炎紫道:“麟风回白马坡了,而且从明天开始他就要接过唐念的差事,到时很可能会用上你。”
炎青听后,兴奋地搓着手问道:“真的?那他人现在在哪?”
“他在找地方喝酒!”
话音一落,麟风笑着走进了白马赌坊……
烛火依然。
酒却不再无聊了。
炎紫陪了一杯后,便上楼休息了。
炎青给麟风又满上后,问道:“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麟风道:“不一定。”
炎青道:“我姐想和唐念一同去恭州看看,你看这事成吗?”
麟风皱眉道:“她和唐念?”
炎青点头道:“是的。”
麟风放下酒杯,说道:“唐念这次回唐家堡凶吉不知,所以你姐最好……”
“为什么?”炎青打断麟风说话,问道,“唐念在这里不是做的很好吗?”
麟风解释道:“如今唐家大小姐和唐门的分歧,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
炎青不解道:“他们不是一家人吗?会出什么事?”
麟风喝了口酒,回道:“唐家堡和其他地方不同,虽说大小姐是堡里的主人,但她却不能插手唐门的事务。”
炎青道:“为什么?”
麟风道:“因为唐家堡是一个地方,而唐门是一家江湖中的门派,历来是谁娶了唐家大小姐,谁就是唐门的门主。”
炎青听得似懂非懂,挠挠头道:“但我听说,现在听说唐门门主是她弟弟啊。”
麟风道:“是啊,所以才会出现分歧,不知道唐念这次回唐家堡会站在哪一边。”
炎青喝了口酒,不削道:“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有什么好争的?”
麟风道:“因为历来的规矩,同时还牵扯到权利、利益,江湖上的面子。”
炎青好奇道:“那你站哪一边?”
麟风笑道:“当然是谁厉害我依靠谁。”
炎青道:“那现在谁厉害?”
麟风道:“唐玉和陆敖。”
炎青道:“那另一边是谁?”
麟风道:“唐芠和唐展。”
炎青想了想道:“如果以后唐芠这边厉害了,你会变吗?”
麟风看着烛火,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变,但我决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墨守成规,最后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