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竹子期叹了口气，轻轻唤了他一声，才极慢地清晰开口，略显疲倦地脸上带着一丝决然。“我不可能管你一辈子，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我该管的。况且我和你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我能管你到16岁，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说什么？”傅云笙被他的话逗笑了，眼里写满不可置信，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爸，你的意思是你之前养我只是因为他的关系？现在你不想养我了？是吗？”说话的声音无波无澜。该是质问的语气，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竹子期听得一愣，莫名有些冷，想要否认他的说法，可却又无法开口。沉默了一阵，才在傅云笙开口前用残忍的话语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云笙，如果当初不是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我是不可能会收留你的。现在我亏欠他的都已经还完了，你也长大了，我也该有自己的家庭，该有自己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傅云笙笑着点了点头，歪头避开他的手，刻意装出来的乖巧的样子，让人心疼。“竹子期，你真是个好人。”

　　“不过你的好，真让我不屑。”

　　“云笙，我…”仍想再说什么，可竹子期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言。同性恋这条路太难了，他就算有勇气陪他走过所有坎坷，可也不敢拿他的未来来赌，也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怎么？不爱听？嫌我说话难听？”傅云笙收了笑容，歪头看着他，平静地语调说出的话，颇有些咄咄逼人地意味，“竹子期，你把你对一个你害死的已逝的有妻子的男人的爱与愧疚，全部叠加成虚伪的好到他的孩子身上，你还想从他的口中听什么好话？你，真是有够自私的。”

　　竹子期被他的话弄得一个狼窜，说出的话里都带了颤抖，“你…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傅云笙望着手握得死紧地他，忽然伸出手擒起他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苦涩。爸，你不否认，是承认了吗？承认你收养我，承认你对我好，承认你愿意陪我这么多年，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都是因为你的愧疚？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么多年，自以为的日久生情的想法到底算什么？

　　被凝视良久，竹子期开始挣扎，傅云笙不悦地加重了下力道，却还是即刻就放开了他。没再看他一眼，便转身打开车门，上车前说的话，让竹子期如遭蚁弑。

　　“竹子期，以前麻烦了，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