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坐。”抬眼看了看景薄年,景区色拿下手中的烟在烟花缸摁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
景薄年依他的意坐下,却又很快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问道,“爷爷…你今天就要…回去了?”明从对景区色道出事实就想到他会很快离开,可真看到他要离开,真要对着他明知故问,景薄年却依旧无法面对。毕竟,如果他真的够格做他的孙子,他真有一丁半点为他考虑过,就该在最后的时间多陪陪他,抓紧时间为他做一些事,替他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让他能慢慢接受自己的死亡,而不是这样突然的告诉他自己患病,在沉默的任凭甚至都还没接受他即将死去的事实的他离开。
“嗯。”景区色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时声音无力得像是直接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啊年,从小,我把凉言和你都看得一样重要。从未在任何地方有过一丝半点偏差。但是这次,爷爷要偏私一回了。你要怨爷爷也好,咒爷爷也罢,爷爷真是没办法了。爷爷是景家的大家长,得为景家考虑,得为自己考虑。而你现在已经是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已经无法再为景家的事业创造任何的可能性,已经无法再为我养老,已经没资格再被我放在和凉言等同的位置对待。在要让他好和对你好的选择前,我也只能对你残忍…”
“别说了爷爷。你要告诉我什么,我都知道。”景薄年听得难受,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想要再对景区色说什么,可是又怕开口会忍不住哽咽。景区色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不让自己艰难,不让季凉言更痛苦才选择离开这一点,他爱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现在听到景区色不为了不让自己心里太过愧疚而把说出这么一番说辞,才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知道就好。”景区色叹了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偏过头,像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缓着声音淡淡道,“啊年。爷爷对不起你。以前就没能时常陪在你身边,最后,也还是不能陪你。”
“爷爷。你别这么说。是孙子对不起你,是孙子不孝,是孙子让你那么为难,是孙子现在要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在开口的瞬间决堤,可景薄年还是用手紧捂着嘴,指甲都抠破了脸颊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傻孩子。”景区色看得眼眶发红,想伸手帮他擦泪,可却又在半空停了动作。将手放回,告诉他,“哭吧,现在能哭出来也好。省得以后,不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