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母女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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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亲切喊了声:“妈!”守墓人站住脚步,没有转身。

  这一喊才使得众人注意起她,夏知天与莫玉一震,这女子拥有一双夺人魂魄的眼,只要望了这双眼,仿佛陷入快乐的泥沼,但这女孩儿显然不会运用这眸子,尽透出一派纯美,似个萌丫头。

  莫玉的眼是风波暗起,夏知天的眼是宇宙浩瀚,那么面前这女孩儿的眼就是静水明波,朝气感染着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阳光不失文静。

  莫玉与夏知天如此惊异,可刁谋等人更在意的竟是一句“妈。”想不到这守墓人竟是妇人,连一点女子味都没有。

  “妈。”女孩又喊了声。

  妇人转过身,望着女儿,一双深陷的眼彷如刻在脸上,皱纹满布的脸,让人简直不敢竟有如此年轻的女儿。

  “你终于肯喊了。”妇人淡淡道,声音仍是沙哑,却异常温馨,仿佛吐了口憋在胸中多年的气,整个人舒畅快晕倒,竟也笑道:“糟老头,你看咱女儿肯喊我了。”

  继而妇人冷眼相对苏媚儿道:“你同我去取药。”

  竟到此刻,众人均猜这女孩儿是曲幻野的女儿,而老妇人是曲幻野内子,但为何在此守墓?不至于为得就是等那句“妈”吧?众人不解,也忙不得细想,此乃别人家务事,更不能多问,何况关系两条人命。

  这女孩儿身世似个谜,父亲是曲幻野,可母亲是谁,没有人知道,而面前这守墓妇人,其实算得她的继母。

  外人猜女孩儿是个私生女,曲幻野不解释,也从不对女儿说什么,只因她明白。女孩天生异相,喜好玄学的曲幻野,极信三岁看老,那一双狐眼,只把他的心迷住,像有前世的缘分,多年沉迷玄学的他,当场怔住,足足有两三小时,观此面相,随而叹气,感受到女孩眼中“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苦楚。

  待其俯身近观其眼,左眼泪堂有隐隐小痣,瞳仁居中约上,目光沉稳,汪汪如湖,而对视这么久,女孩不怒,反面似微笑,出口即道:“此女非凡,唯有情字难断,一生为情,一世无情,刑伤克母,却有大福。”

  曲幻野问女孩可愿学玄,女子点头,这就牵了去问其父母,才知小孩竟是吃百家饭长大。村中老妇见曲幻野有仙风道骨之姿,笑着对女孩道:“冰儿你好命,就随着这大叔去吧。”问其名字,大家都说不知,便亲自取了“曲鉴冰”。

  处得久了,曲幻野才明白,女儿是生来笑相,自己初见竟是会错了意,越发觉得其后姻缘,必然坎坷,寻了几名玄门道友,测不到八字,自然不可妄改命相。

  曲鉴冰不喜笑,凛若冰霜,流出大家闺秀姿态,然而独在夜间面印月光,有几分灵动可爱,少女活泼。这就更印证当日“情苦”一说。

  曲幻野虽明天意,爱女儿心情则更切,夹杂些复杂情感,又三次邀集玄门高手望相,这时女儿十岁,面相早就开了,不用八字辨明此生并非难事。

  她眉如秋夜钩月,一副秀外慧中贞淑相,可整体看来,偏又有颧骨略高,这可断言杀夫不用刀,粉色樱桃小口,明明有贪恋床笫之嫌,又生得鼻挺隆润,此乃名媛贞洁律己。至于那双眼,七年历练更无人看得懂、辨得明了,只好隐居隔世。

  玄门众人见冰儿轻显爱意,可大家都是方外之人,都有这份情,那曲鉴冰对常人而言,似一剂温柔毒药,曾经更有盗门尊者笑道:“曲兄,你这女儿要是枚糖衣炮弹,那她的糖衣也太美丽了,让人早就不在乎炮弹了,即使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却更跳得义无反顾。”

  为此这么多年来,曲幻野走入山中避世,再无音讯,亲授自己半世所悟学识,直至等到女儿十六岁,一眼便断定他人命相。可依旧不下山,他怕,怕女儿出事,也怕,怕自己所负之女子。

  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女子竟然寻到山中,初见得曲鉴冰就破口乱骂,而冰儿又是副心不在意、傲人之相,女子自然更加气急败坏,骂得越凶。而曲鉴冰竟然淡定道:“你找父亲吧,他在山中暂时未回,到了晚间可能才在家中,你晚上再来吧!”

  那女子自然愈加不满,气愤更甚,虽知骂错,可一想到自己心爱之人,竟然另娶他人,更生下这个小孽种。自然撒气更猛,心中暗下誓言,非得把这小女孩气哭才行。女子把曲鉴冰生来的媚相,骂得体无完肤,又浇上几点火油,说什么不贞之母必生放浪之女。就这一句,曲鉴冰心中一寒,情不自禁想要哭出,她虽不知世俗,但看得些古代文学,自也明白其份量,何况她未经情事,看得就更重更不清。父亲叔伯怎么可把这事相谈,凭着女儿心思,自己揣测没有同龄玩伴,只把一生情寄于诗书画意,本认为此生有此即可,待到女子骂出,意识偶然觉醒。

  曲鉴冰悲奔入林,找到静静小溪,她自己心事都对鸟鹿而说,她猛烈哭喊,只惊得昔日鸟友,乱飞离去。

  月在中天,曲幻野才采药而回,呼得女儿小名,却无人应答,推开屋门,见一长发女子背对他,只笑道:“冰儿,又做什么?”

  女子转身过来,冷问道:“你还记得我吗?”眼光咄咄逼人,再走上前两步,又再冷语:“你不记得我,我倒记得你!”

  曲幻野心好无怯意,若是换做他人,女子这两句,可直戳了那人的痛处,低头避让总有一二表现。可曲幻野不一样,他堂堂新派堪舆玄学创始人,更是正气于身,虽理亏但既能做得出,就敢担当,回道:“你终究是来了。冰儿呢?”

  “冰儿,喊得多亲切啊!不知是谁给你生得这么俊的,贱种。”女子反唇相讥,她容不得其他女人在自己男人心中,何况如今女儿都这么大,又道:“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竟是这个结局,如当初早知,我又何必苦苦追寻。我受白眼,听冷语,可你却不知和哪个贱妇厮混。”

  “我的冰儿呢?”曲幻野再次强调,对眼前女子如若无物,他不是不爱,若他真的不爱这女子,那世上除冰儿外,他再无牵挂。可爱情对谁都一样,男子也不例外,此生真爱,一次,与她。多年的修身,早就湮灭了曾经惊天地的爱,此间望去,情祸再起,但与冰儿相比,眼前的女子终究比不过多年的亲情。

  女子伤心,狂放大笑,泪像涌泉一样,笑得越久,涌出越多,对着眼前负心的男人道:“幸甚,快哉,我可真傻。为了一句对联,将一生相许。”

  曲幻野的回忆被激起,多年回避的爱,此刻奔发而出,如电影般一幕幕上映,初次相遇的偶然,一夜风流的诺言。

  五十多岁的他更仿佛回到双十年华,一表人才,初学堪舆便敢立派,当年请来金门各大掌门见证,只说得风水有谁的见解独到,肯能与其辩论超过半小时,就从此离开玄学,永不进入。

  当年的玄学第一人,也是金门的主事人,荀老站出,含沙射影笑道:“小伙子,杯中酒太多,不怕会泼出?我就倚老卖老和你说上几句,若你说得过,金门唯你称尊做主。”

  荀卿站出,自愿替师父打个头阵,更放出大话:“别说玄学,你要能在国学胜我,我愿同你一夜。”此话一出,当时震动金门,外人传出,亦是觉得曲幻野非同小可,因为荀卿乃是金门第一美女,更是四门中最赋盛名的才女,身上流出的正是金门神秘的气质,着迷她的男人自是太多,宁愿舍掉两个指头,换来一夜也是值得。

  “对联?诗词?”曲幻野毫不在意问,又道:“可你的长相,恐怕我兴趣不大。”哈哈一笑,只让荀卿无比尴尬,她最尴尬的一次,就是那次。曲幻野玩世不恭的样子,对她不似其他男人一般,只是一味追求,没有点男子刚气。

  傲视万物,目空一切的曲幻野,对荀卿来说,她自此认识了男人的另一面,装着不在乎道:“呵呵,恐怕你不是没兴趣,而是你没有能力。就对联吧。我就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抱上楼不?”

  “美人柔若无骨,身子可消受得起我?”曲幻野又是句痞子气式的调笑,金门众男子心里来气,暗想,待会儿不叫你好看,现在荀卿面前动手太无礼了。

  荀卿本想表个好,道了句客气话:“幸甚。”

  曲幻野哈哈大笑,直说:“快哉,快哉。”

  荀卿想了好一会儿,才晓得自己输了,既是对联“幸甚”对“快哉”可谓是绝对,经典之对,不亚于当年乾隆的“色难”与纪昀的“容易”。

  一夜就此输了,曲幻野只做玩笑话,没料到荀卿自当了真,哀叹半声,其师无颜,干笑两声:“曲兄弟,好功底。”本想把刚才赌约搪塞过去,可众人看重的就是那赌约。其师有心相护,奈何他人存心看戏,心虽万般不愿荀卿一夜给曲幻野,金门第一美女,人人心有幻想,可多数人只能忍步不前,一位金道旁门大喊:“曲兄弟既然是立派,那这一局就算赢了,我看要咱们金门美女的风姿,恐怕得过了我这关。”

  “既然曲兄是堪舆大家,咱们所处滇地,何不就此而谈。”这旁门中人说道。

  曲幻野见他,相貌平平,无压人气魄,想来只是强行出头,并无太大功夫,他心想就此让过,给别人个台阶:“荀师妹,这局如这位兄弟所说,算我赢了,至于赌约,呃。”一脸坏笑转向荀卿,荀卿面飞红云,心中喜悦,却只能硬气道:“打下的赌,钉下的钉。”这关系师父名誉,门派声威,与赌约相比自然更重。

  出头男子笑道:“曲兄,看来我们得一较高下。”又转向荀卿道:“不知荀姐姐,能否陪我呢?”

  荀老大喊一声:“你两个黄毛小儿,把我爱徒贞洁,竟是这样儿戏,推来送去,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豁出老脸,同你这些毛头竖子一争。”

  “荀老歇气,我等玩笑,怎可与你相争?”出头男子道,随后又说:“曲兄,这春城如龟,请问哪个是首?哪个是尾?”

  荀老轻蔑一笑:“你这问得简单,也不嫌外人看轻我们金门。春城几处龙穴?”这春城龙穴,一向是古滇谜题,千百年来,只有汪湛海看清些,而其书竟后世不传。荀老抛出此题,名叫其知难而退,自认下格。荀老也仅仅知道有龙穴,究竟几处却也不清,而他更是金门圣人,他不知,世间知道的人就更少。

  曲幻野全然不惊:“紫薇临头,灵龟掉尾,南大门自是头,北大门自是尾。我知昆城有四十八处龙穴,所知甚少仅听得两处。第二十八穴:金马山前一树花,蝶恋蜂随绕琼芽,识得火里栽莲法,子孙世代享荣华。第四十七穴:华山落脉到山岗,洋洋大海作明堂,两马饮泉人不识,儿孙三代两封王。”

  荀老心头一震,深深呼出长气,暗叹:“真是个奇后生。”

  男子一笑:“曲兄好功夫,竟能道出两处龙穴,不知你对紫微龙知道多少?”

  曲幻野道出,当年汪湛海的三尊石刻:“五百年前后,古滇胜江南”,“万事古滇占先机”,又接着说:“当年庄用宾先辈,审山龙,查地脉,别阴阳,定子午,就高下而奠基础,取形胜而立范围,经八年的惨淡经营,功始告成。他所知处,我不尽知,但一二可通。”

  男子哑然失笑,荀老再无老派姿调,他再精也比不得曲幻野,乃改称呼,说道:“曲兄弟,你有屠龙之术,我情愿退下金门掌权,给你当个副手,行乎?”

  此话一出,在座者愕然,荀卿一听,顿时木楞,半晌吐出几个字:“你,又,赢了。”

  季布一诺惊梁楚,荀卿之情不可负。可曲幻野偏偏就负了这个女子,而且一消失竟然是二十年,原因是当晚荀老大喜,摆上筵席,众人敬酒只把那曲幻野灌醉,席间不少人就想让其死,天妒英才,人亦妒英才。

  曲幻野烂醉,正是下手的好时候,荀卿已是他人,无夫妻之名,亦无夫妻之实,但有夫妻之约,只得就护着他。这第一美女,大家不忍当其面目下手,可荀卿心里清楚,扶得曲幻野摇晃上楼。曲幻野却哈哈大笑道:“我多年学成,今有此日,来来,我抱你上楼,别当我醉了。人常言:酒醉心明白,酒醉三分醒。”

  人一醉这话不知不觉就多了,声音也大了,而曲幻野话多却总无关紧要,这是他历练所得,那个年代多少人,损在一张嘴上。

  荀卿柔柔躺在曲幻野怀里,他的胸膛火一般炽热,口中呼出甜甜酒气。荀卿竟然也闻得面红,一些是酒精作用,大多更是躺在男性怀里的萌动。

  没有一个女人,不对成功男人有好感,何况曲幻野是个俊少年,正如公瑾配小乔,天下一双。

  为了片刻的欢笑,留下一夜的风流。翌日,曲幻野不告而别,留下半卷汪湛海的《钤记》,不知所踪。醒后,曲幻野深深吻一下熟睡的荀卿,一个女人,他唯一的女人,爱,第一次动心,也在混乱中发生了第一次。他轻轻抚她细嫩的肌肤,看着她如小猫般的睡姿,香肩半露,随着呼吸上下浮动。他实在舍不得,奈何此次出名,师父教育他不争,可立派一事,竟然名动金门。现在不走,不知何时能走,趁着见过他的人少,他心中爱与现实纠结,终是爱抵不住现实,留下半卷传书,对得起这正道金门了。

  情人就是情人,纵使你离别,却不抹不掉痛苦的思念,荀卿把女子最美的时刻给了情人,虽只一夜,却已足够,而把最妙的玄学书给了师父,不愧养育之恩,一封留书当日也走了,寻找那个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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