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请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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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甘露殿内室时,李世民还没醒来。他侧着身子,脸朝外地躺在四周围着鹅黄色轻纱幔帐的红木床榻上,盖着条褐黄色的锦缎薄被,露出的那张清俊的面容显得苍白憔悴,消瘦无比。

  父亲才不过四十二岁,正当如日中天之年却…见此,李治只觉得腔子里的那颗心,好似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他摇头,唉地叹息了声。

  此时,在皇帝身侧伺候的婢女,见晋王来了,忙移动莲步给他找了一张蒲席,放到距离床榻不远的榻榻米上,恭敬地说了句:“请晋王坐下等吧!”

  李治“嗯”地点了点头,抬足走上榻榻米,提起裳裾屈膝跪坐在蒲席上转脸,象征性地问道:“陛下睡了多久,可用过汤药了?”

  见问,那婢女连忙扶膝向李治行了个礼,极为恭顺地回应道:“回禀晋王,陛下是用过了汤药睡下的,已有一个半时辰了。”

  李治颌首,轻音“哦”了声儿,表示知道了。

  过了约莫半刻时,躺在床上的李世民才瑟瑟地掀起惺忪的眼皮儿,意识也逐渐地苏醒了过来。他微微支起身子,瞧见不远处席子上跪坐的李治,微微一笑道:“你来了,快到我身边坐着吧!”

  李治连忙从席子上站起身,深深地向父亲作了个揖,亲热地喊了声:“父亲”之后,便快步来到李世民床榻前,就着床沿坐了下来。他侧着身子望着未老先衰,病恹恹的父亲问:“您的病好些了吗?”

  李世民慈爱地点头笑道:“看见你,我就好多了!”言毕,他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子善,朕早上听王舜说,你有要事禀奏。何事?”

  李治喟叹了声儿道:“前几天,孩儿趁着大哥还没去黔州之际,去了一趟右军监狱,看望了两位哥哥。唉,他们吃糠咽菜,衣服也没得换。生活很是困窘,加之狱吏势利眼,瞧着他们已是落架凤凰,也犹如对待鸡窝里的鸡儿似得虐待。臣觉得他们怪可怜。无论怎样,我们毕竟是亲兄弟,血脉相连,儿子想恳请您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话落,他见父亲憔悴的面容上,展露出一抹赞赏的虚软微笑。这一切,都是李治在事前就已料到的效果。因为,他太了解父亲,父亲,却难以窥探到他的内心。是以他并未像得到恩赐了一般激动兴奋。

  唉,李世民在赞赏他友悌兄弟,患难之处见真情的同时,又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击赏的笑容转而被无奈的愁容所取代。

  见之,李治心中了然,并不直接点破让父亲心底的不痛快。然而,此事,是断然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必须在废太子被押往黔州之前解决,不然,他这辈子就只有做晋王的命了。虽然如此,但,他十分孩子气的样子,天真地问道:“怎么,阿耶还在生大哥的气吗?

  李世民说道:“不,不是的,朕不是在生你大哥的气,而是如今朕尚在病中,无法召见相公阁老们商议此事。是以,一时半刻还不能马上答复你。不如,你直接去门下省与你舅伯长孙无忌说说看吧!”

  “阿耶…”李治故作为难地蹙起了剑眉。其实,起初当他得知皇帝生病的消息后,就想着不如先找几位相公阁老们商量此事,希望能通过他们解决。然而,他却又一想,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不但得不到阿耶赞赏,对他争夺储君之位毫无半点正面作用,反而会落下个结党营私的骂名,遭到政敌和阿耶的猜忌和攻击,岂不是得不偿失?

  进宫请旨,即便得不到皇帝立刻答复允诺,却也让他感到你心底是有他的。这样,他心里高兴,定会赐予你先找重臣商议的权力。

  得到恩旨之后,李治俊朗的脸上,满是不知所措和畏惧的为难之色。他望着父亲说道:“这,这怎么可以呢?阿耶,孩儿只是藩王啊,藩王历来是不能,不能与朝中重臣私下议论朝政的。”

  “你这孩子,真是…我都说了,恩准你跟他们商议决断,你还担心什么?去吧,去找他们商议吧!”说这话时,李世民蹙眉横了他一眼,憔悴的脸上,显露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嗔怪表情。

  无疑的,他是相信了李治表现出的安分。

  李治连忙站起身,深深地向父亲作了个揖“谢父亲圣恩。”并倒着身子一直退到内殿门口,方才怀着自得的心情转身离去。

  当他再次走进尚衣轩时,见着的画面却是,武媚正侧身坐在屏风后的矮榻上,用藏蓝色的丝玟纤手灵巧地编制流苏,旁边放着他的佩剑。显然的,她是在为心上的他编的佩剑饰品。

  古时,女子亲手编织的流苏,抑或是缝制香囊荷包,定是要送给相爱情郎,作为信物的。是以,李治顿感自己的整颗心犹如粘了蜜糖般,甜蜜蜜的感觉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腹,四肢百骸。

  虽说,李治性格沉稳内敛,刚毅果断中带着份烈性,且从小就早慧早熟,城府如海,心思缜密又智谋无双。纵然,他已加冠娶妻,又有了两个儿子,做了父亲。但,论年纪,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沉稳内敛之余,偶然还是会显露一下属于少年人的顽皮和活泼心性。他先是无声无息地藏在屏风前,隔着茜纱看着她编。一股一股的丝瑛,在她白嫩修长的芊芊玉手下,编织成一个精妙漂亮的流苏,心中暗赞她不但人长得美貌如花,性子温婉娇柔,还这般的心灵手巧…

  直至她结尾收工,将编好的流苏剩下的一缕丝绳串在他佩剑的剑柄头上的小环儿中,他才故作粗重地咳嗽了声儿,沙哑着嗓音,话语不善地“冷笑”道:“武才人,你手里的这把剑,好像不是陛下的吧!”

  平日里,尚衣轩就只她一人,委实安静习惯了。此时,猛然听见有人说话,而且还带着质问不善的口气,武媚根本来不及细想,着实地被这句话吓得“啊…”了声儿,转过脸看屏风,可怜兮兮地话音还发着颤儿地问道:“是谁”即使如此,她嗓音的甜美也不减半分。

  见此,李治“嗤”地一笑,绕过屏风,走到榻前坐到她身边,将双手插入她的腋下,从身后将她揽入怀里,下颌抵着她的颈窝,在她耳畔吐着热辣辣的气息,又顺势在她犹如春桃般粉嫩的腮上,柔情地亲了一下,含笑道:“是我,媚儿!”说着,侧脸在她乌黑的鬓边亲了一下,双手从她腋下穿过,让她的娇躯靠在了他的怀里。

  “吓死我了!你…”武媚转过脸,撅着小嘴儿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秋水般明澈的美眸中,噙着懊恼委屈的泪花,白嫩修长的小手儿握成粉拳,轻轻地“砸”了下他搂抱她的胳膊。

  说是“砸”不如说是轻拍在他的胳膊上,软绵绵地,根本没有丝毫的痛感。想来,她如何真心舍得恼他,不过是跟心爱的人撒娇罢了。

  于此,李治自然是心底敞亮的。

  他宠溺地嗤然一笑,歪着头,满心怜爱地看着她。她撒娇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然,在看到她夺眶而出的晶莹珠时,李治却着实心疼了。他一手紧紧地抱着她,另一只手,疼怜地为她拭去落在脸颊上的晶莹泪珠儿,半是致歉半是逗趣地笑道:“我的小仙女生气了?我只是想逗逗你的,你怎么就真的恼上了呢嗯?对不起,吓着你了。”

  武媚甜蜜地一笑,软软地靠近他温暖坚实的胸膛,将流苏串在剑柄上的绳子系好了得到他面前,孩子气地努了努嘴,撒娇道:“诺,这东西不是给你的,又是给哪一个?看看,可喜欢?”

  李治“嘻”地笑了起来,揽起一只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另只手取过剑柄,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剑柄上的流苏。这流苏,真正是她用心编出来的啊!他心底甜蜜,凑唇又在她的桃腮上,狠狠得“咗”地亲了下道:“喜欢,怎会不喜欢呢,只要是媚儿给我的东西,各个都是宝贝,无价之宝啊!”

  听罢,她欢悦地咯咯娇笑起来,笑声犹如风中的银铃一般,令人闻之心醉神摇。李治插到她胸前的双手,不老实地揉捏着她的娇挺,嘴唇凑到她耳畔吐着温热的气息,犹如电流般酥麻了她的全身。

  “九郎”她柔情地唤了声儿,这个只属于他们最为私密而亲昵的称呼,在她的心底,这世上可以让她托付终身的良人便是他了。

  李治一把将她横抱在了怀里,低下头吻上她圆润的额头,入鬓的柳眉;吻上她明若秋水的眸子,卷翘的睫毛儿,继而是鼻子、脸颊,一边吻,一面在唇齿间喃喏地问:“喜欢我这样亲你,这样…”

  说着,已含住了她化着梅花唇妆的小嘴儿,听得她小声在唇齿间喃喏“喜欢,妾喜欢九郎亲我,喜欢…”底下剩下的话,尽被他带着电流般的舌尖冲刺,加深的吻堵在了嗓子里。她抬起两条细嫩白皙的玉臂,水蛇一般缠上了他的脖颈,辗转温婉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好半天,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武媚乖巧地站起身,从壁橱内取出一件藏蓝色的箭袖的盘领束腰袍子,伺候着他换上了。继而,她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将串好流苏的佩剑系在他腰带的左边,一面系一面笑着娇甜道:“这流苏是妾刚为你编好的,你得走到哪儿带到那儿,可不能随意丢弃,也不能送人!不然,妾可就不理你了!”

  “好!”李治垂眸怜爱地俯视着她,好看的嘴角扬起,勾勒出满满的笑弧,宠溺地抚摸着她娇媚如花的脸儿,调侃中带着几分赞赏地笑道:“聪明的丫头,藏蓝色的衣服,佩藏蓝色的佩剑流苏…你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这个它的存在,让寡人为难吧!”

  说罢,一把将系好佩剑的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侧过头,在她六瓣梅似得小嘴上,蜻蜓点水般地轻轻啄了一下。

  武媚羞涩地笑着点点头,感叹他真是个知她懂她的人!

  李治依依不舍地放开怀中佳人,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好了,寡人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我们各自保重,嗯。”

  “诺”武媚也还之贤淑温婉地一笑,娇柔地应了声,目送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尚衣轩,渐渐地离开了甘露殿。

  手按着剑柄时,似是无意更似有意地,摸了下那个编制精巧,细致的藏蓝色的流苏,李治感到善于翻腾的心海,荡漾起柔情的涟漪,嘴角扬起,好似那个遗世独立,倾国倾城又活泼灵性的女子就在眼前。

  走出甘露殿,他便叫了一副软轿,往门下省而去…在请旨的当天,长孙蔷儿便奉了李治的密令,将此消息散播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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