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头在二十年前卖了长城?
他叫葛聂?
“等等,你让我静静……”
陈二狗伸手阻止了想说话的张一水,足足过了一刻钟,这才不敢置信的问了起来。
“是长短的长,城墙的城?”
“没错!”
张一水狠狠地点了下头。
“卧槽!国宝你也敢卖?”
陈二狗直接逮着某个老头屁股上就是一踹,气不可遏地骂了起来。
“曾经,我那么崇拜你,以为你是一个有内涵有冲劲有理想的老头!结果呢?你特么的卖了长城,搞了那么多钱,就回来当个村长?你太让我失望了!”
“钱呢?不会就上次那一根老山参吧?把你的棺材本在哪,给小爷我交出来!”
“起来,别装了。你那些弯弯道道,我还不知道?”
当陈二狗再次怒骂了一句后,老头总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对着张一水笑了下,接着,他就蜷缩在椅子上。
低着头,佝偻着腰,开始一口接着一口抽起了旱烟,一言也不发。
房间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十分钟。
一小时。
两小时。
外面的天都亮了。
房间里仍旧是寂静一片。
突然,葛大爷身子弹了一下,大叫一声,整个人再一次从椅子上侧着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他的颈部和躯干先是曲起,而后反张。
瘦小的身子先是上肢自上抬,后旋,然后又转为内收,前旋,全身的肌肉呈现出持续性的收缩。
脸上的样子更是狰狞,眼睛上睑抬起,眼球上窜,喉部痉挛,发出凄惨而令人不寒而栗的叫声。
嘴巴先是强张,而后又紧紧地咬在一起,像是要把牙都咬碎了,白沫顺着嘴角流下来。
流淌到了地上。
葛大爷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就像是一滩烂泥。
“这,这是癫痫!”
张一水“蹭”地一下从椅子上起了身,结结巴巴道:“快,掰开他的嘴,小心他咬到舌头!”
想着,这老头刚刚已经装过一次了,这一次肯定是真的。
可陈二狗却还是坐在桌子边,一动也不动。
张一水慌张又不知所措,用手指指着还在地上抽搐的葛大爷,结结巴巴道:“他,他……”
陈二狗随手拿出一根狗尾巴草叼了起来,摇头看向外面的日出。
日出,日初,真的很美。
“我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快救救他吧!”
张一水急了,还以为陈二狗是因为他才见死不救,心里感动之余,不免内疚万分。
话音落时,地上的葛大爷已经渐渐停止了抽搐,身体绵软地瘫在冰冷的地上,似乎已经渐渐停止了呼吸。
“老头,地上凉。起来吧,别装了,人家又没说要追究。”
葛大爷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
陈二狗本来是为了解围的,此刻看对方仍旧没有一点儿起来的意思。
没办法之下,只能拿起旱烟抽了起来,一口又一口的,很是享受地吐出了一口烟圈。
“再不起来,这烟我可把你抽完了!”
这时候,摊在地上的葛大爷迅速地动了。
一把抢过了某人手头的旱烟。
他费劲地坐到椅子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白沫,苦笑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了。”
张一水都懵了。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居然演戏能演到这种程度。
师父输得真心不冤!
此刻,葛大爷在椅子上第一次坐直了身子,背挺得笔直。
陈二狗这才第一次发现,葛大爷的身子并不矮,眼睛灵动而有神采,面色红润,脸上也没有多少皱纹。
看起来,年轻的时候应该蛮帅的。
葛大爷卸下了二十年来的伪装,仿佛在一瞬间就回到了当初,那个真正能做到指点江山,连长城都敢卖的,葛聂!
讲真,张一水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把角色变换得这么快。
葛大爷斜着靠在椅背上,伸出右手指着张一水,缓缓说道:
“你是神机门出来的吧?一股子算天算地却算不准的酸腐味。”
“神机门第365代弟子,张一水,拜见前辈。”
张一水郑重地行了个古礼,一脸崇拜。
“喂喂,你们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了行不,先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吧?我可困得慌。”
陈二狗见场上没有变成剑拔弩张的局面,终于笑呵呵地问了起来。
“这事,说来话长……”
葛大爷真名,的确叫葛聂。
二十年前,是世界闻名的飞天大盗。
就算是今天,国际通缉榜上,葛聂这个名字,依然高居榜单。
这个盗,指的是骗子。
他不偷东西,专门设高端的骗局,坑顶级富豪的钱或物。
二十年前,葛老头曾经一次性骗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世家豪门,把长城挨家挨户地给推销了出去,狠狠大赚了一笔。
结果……屁来的长城。
所有人翘首以待中,只等来了葛老头寄来的一张身份证,附带着一句谁看到都想杀人的话。
“你要的东西在背面,我可没骗你,整整127块砖哦!”
嗯,没错,身份证后面是长城,可是……
尼玛的,老子要的是这个?
你还无聊到数过一遍是不是?
这其中,就有张一水的师父,现在神机门的门主。
要不是当年,所有人早就以为葛大爷在二十年前的那场骗局中,被陈家灭了,身死道消。
恐怕国际刑警之类的人物,早就踏烂了三槐村。
也许,他最后的骗局,不是卖了长城。
而是骗别人,葛聂已经死了吧?
就如同陈二狗,他自己一般。
“老头,你赢了。”
良久,陈二狗只能吐出这一句。
可是,葛大爷脸上却毫无一丝骄傲的神色。
在问明白了张一水为何而来后,葛老头一直以来波澜不惊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
“你居然拿到了【神龙令】碎片?”
“干嘛?不行?”
陈二狗感觉,怎么谁都知道这玩意,就自个蒙在鼓里呢?
讲道理,这东西本来就属于神农尺,属于他才对啊!
“大和尚在山上守了这么多年,恐怕得下来了啊……”
葛大爷悠悠地叹了口气,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眯着眼睛道:“看来,也到了老头我出山的时候了。”
这天凌晨,三人在葛大爷的家里为了神龙令的碎片布了一个局。
静静的等待起了那只想做黄雀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