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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邮局的保安粗暴的把我和二狗踢醒,说是要我们赶快滚,影响了他们为人民服务。我和二狗当场就来气了,我们俩质问邮局的保安我们也是人民,而且二狗还把国家都搬出来了,说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人民,对人民说话怎么就不能客气一点。邮局的保安指了指我和二狗,问我们俩说:
“你看看你们俩这穷酸落魄狼狈样,哪一点还像是人民?”
我和二狗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蓬头垢面的果然有些落魄狼狈相,但再怎么落魄狼狈,也不至于就不是人民了啊。邮局的保安见我和二狗磨蹭着不走,就发起狠来,把一截长长的警棍亮出来,想武力驱赶我们俩。
我和二狗见形势不妙,转身离开了邮局。我们听见邮局的保安嘀咕着说:
“没钱还想做人民,做梦去吧。”
“奶奶的,有钱就是爹,你等着,等爹有钱了就回来认你这个儿子。”
我和二狗窝了满肚子的气。
我和二狗离开邮局之后,拧开一户人家的水龙头就着洗了把脸,用十指顺了一下头发。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儿,就漫无目的的沿街游荡着。
“咕……隆…….咕……隆…….咕……隆…….”
“咕……隆…….咕……隆…….咕……隆…….”
我和二狗听到一阵阵的“咕隆”声围绕着我们俩,挥之不去。
“什么声音?”
二狗问。
我也发现这声音自从我和二狗从邮局出来就有,在我们周围“咕隆咕隆”的一阵接一阵的响,开始我还以为是二狗放的连环屁,就没放在心上。
“难不成刚才那保安阴魂不散?”
二狗有些害怕的说。
我和二狗停下来仔细的听,听了大概两分多钟后,我们都指着对方的肚子哈哈大笑,说:
“是你肚子饿得都嚎叫了。”
原来真是我和二狗因为刚才的事忘记了肚子饿,纵然肚子饿得像响鼓一样唱了一曲又一曲的《饥饿歌》,但我们没去理会,直到刚才才留意到肚子饿的问题时,我和二狗都已经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
我和二狗很想找一家全镇最好的餐厅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可又舍不得花钱,但迫于饥饿的严峻挑战,只能狠下心来了。我把剩下的钱掏了出来,让我傻眼的是十块钱变成了五块,二狗伸手去掏他娘给他的十块钱,钱没掏出来,却掏出一张写着几行字的纸条。二狗认识的字没我认识的多,就把纸条递给我,要我给他念念,我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的是:
欠条
兹从你身上拿走了十块钱,其中的五块是你欠我的,理应要回,另外五块是我向你借的,待我日后发达了翻一千个倍还你,和你同行的那位哥们没欠我钱,所以我只向他借了五块,日后同样翻一千倍奉还。
金不欠
欠条上忘记了写日期,但却有一个泛着血红的手印,一看就知道是咬破手指摁上去的。
这下我和二狗都明白了,原来昨晚睡邮局门口的那家伙名叫“金不欠”,他拿了我和二狗救济他的那五块钱吃饱喝足有劲儿了之后又回到了邮局,并从二狗身上拿走了十块钱,从我这里拿走了五块钱。二狗之前说过要给他十块钱,但二狗最后耍赖只给了他五块,而且那五块还是从我身上出的,所以这次金不欠拿了他十块。
虽然金不欠拿走了我五块钱,加上之前的那五块,一共拿了我十块,但我却是很敬佩金不欠这人,他原本可以连剩余的这五块也一并拿走的,但是金不欠没有,一开始我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但后来我明白了,金不欠这就叫“厚道”。
二狗身上的十块钱被金不欠一洗而光,他恨恨的跺了跺脚,骂金不欠“乌龟王八蛋,*养的”,又骂自己昨晚给金不欠钱是养虎为患,让有气无力的金不欠吃饱有劲儿了折回来打劫他。二狗越想就越觉得窝囊,越想心头就越觉得憋屈。最后已身无分文的二狗感叹说,还是做女人好啊,没钱了,随便找个男人往床上一躺,二十块钱一炮,炸不死还白捡快活,何其快哉。
这是二狗第一次后悔做男人,也是他第一次萌生了想做女人的念头,具体地说是想做*。
二狗成了名副其实的赤贫,幸运的是金不欠这人厚道,给我留下了五块钱的充饥费。我和二狗拿着五块钱到以前包养二狗的那个女人那里买了一袋馒头包子,蹲在墙角吃了起来。我连啃了三个馒头后渐渐感觉不饿了,这才腾出半边嘴来问二狗说:
“那女人以前不是包养过你吗,怎么见你落难了也不给你白送两个馒头,这女人也太狠心了,不看亲情也要看包养情吧?我说二狗啊,你算是白让这女人睡了。”
二狗一听“噗”的一下喷了我一脸的馒头屑,而后他哈哈的一阵狂笑了起来,还说我真他娘的会编故事,真应该去出版黄色小说,不出十年就能得诺贝尔黄色文学奖,说得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二狗才跟我说出了其中的隐情,原来那几个女人招二狗他们去不是包养他们做鸭子当床上用品,而是让他们去干揉面粉、劈柴、烧火蒸馒头这些粗活,并不是做我们所想象的“万春楼”里那些勾当。让二狗他们去帮忙揉面粉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因为我见证过二狗那双沾满污垢的手是如何蜕变成细皮嫩肉的。接着我又问二狗我的最后一个不解:
“为什么你们那些人都一个个点头默认被包养,而不出面澄清是被招聘呢?”
对于这个问题二狗回答得异常的简单:
“面子!”
我当时不太理解,但后来我理解了,原来这就是男人所特有的劣根性,他们总是沿用男权时代的思维方式认为——“做鸭子也要比做鸡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