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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隔肚皮,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昨晚睡谁床上去了。
我和二狗不禁感叹,中国人的心从来就没有空虚过,以前是心怀祖国,现在是心怀鬼胎。这个社会的性欲太紊乱了,紊乱到可以再创一个新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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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二狗没有在老铜的“老铜铜匠铺第二分铺第一炼铁支部”前停留太久,因为我们担心停留的时间长了,难保不从那些街坊邻居的嘴里又冒出“谁被谁强奸了”、“谁强奸了谁”、“谁强奸谁生出了谁”、“谁是谁强奸谁生出来的”……人活在世上,要想对这个世界有信心,玩强奸这档子事也应该按法定程序走,做个遵守法律法规的良民,再怎么寂寞胡来至少也得先把证领了吧,这才叫和谐社会。
走过老铜铜匠铺第二分铺第一炼铁支部,我和二狗拐个弯,没走出多远,我们就看见徐地痞还在那儿卖他的“MadeinAmerica”。他的地摊前仍旧围了一群人,但是徐地痞吆喝的声音却是比前两天柔弱了不少,也沙哑了许多。
我想折回去,避免再与徐地痞起冲突,但二狗一把拽住了我,说是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不如去给徐地痞做一天兼职,赚点生活费。我一开始不愿意,但想到今晚就要喝西北风就不得不委曲求全,求救于徐地痞。
徐地痞看见我和二狗走近他,误认为我们想揭发他的伎俩,断他的财路,于是他拎起一把斧头,朝我和二狗走过来,问我们俩是不是活腻了想尝尝死的味道?二狗陪着笑脸说明了来意,徐地痞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他又犹豫了几分钟,最后他朝我和二狗伸出五个大拇指,说:
“卖一天每人给五块钱。”
我一听徐地痞这价钱出得比打劫的还狠心,就加了五块说:
“十块。”
徐地痞挥了挥手上的斧头,不容商量的说我们爱干就干,不干就拉倒。我转身想走,不想又被二狗给拽住了,二狗凑在我的耳旁说:
“五块就五块吧,凑合着能买几个包子。”
二狗不说包子还好,一说我这肚子就饿了起来,一饿我就忘记了原则,于是就乖乖的接受徐地痞的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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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我和二狗,徐地痞就坐在一旁数着他的钱,数一张笑一下,笑一下又数一张。我忍不住问徐地痞怎么这么能笑,嘴不抽筋吗?徐地痞朝我哼了一下,说有钱数笑着笑着就笑了,没钱数笑着笑着就哭了,徐地痞一脸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说:
“一看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这辈子没数过几次钱。”
徐地痞把他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还不时“咯咯”的笑,笑声太他妈的*了,像是苍井空的徒弟。二狗见徐地痞数得正乐呵,就问徐地痞他卖的这些镰刀、锄头、铲子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徐地痞随口说了声:
“东郊坟地里挖的。”
二狗又问徐地痞:
“那你是怎么知道东郊坟地里埋有这些东西呢?”
徐地痞说:
“路过那儿撒泡尿冲出来的。”
但徐地痞马上改了口,说是从美国进口来的,正宗的美国货,大品牌,“MadeinAmerica”。
我和二狗这回总算是知道了老铁这老家伙竟然把这些东西都埋小镇东郊坟地里去了。我和二狗想遍了所有老铁可能埋的地方,但谁也没料到他会把它们埋到东郊坟地里去。我和二狗不由得怀疑老铁上辈子是狐狸养的,做事和狐狸一样老奸巨滑。
转眼间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徐地痞的镰刀、锄头、铲子、斧头还有菜刀也卖得差不多了,徐地痞仍旧坐在一旁一笑一笑的数他的钱,完全没有给我和二狗工钱的意思。
“徐老板,你看这工钱是不是……”
二狗说得很委婉。
徐地痞这才想起来他还欠着我和二狗每人五块的工钱呢,他装糊涂的问二狗多少钱,二狗回答说开始的时候约定好的每人五块。徐地痞的回答慷慨得出乎了我和二狗的意料,他摆摆手,说:
“算了,你们今儿也辛苦,就一人给你们十块。”
我和二狗听了后激动得不得了,一连说了好几句“谢谢徐老板”的奉承的话。
我和二狗伸着手等着徐地痞给钱,徐地痞把钱拿在手里数了又数,最后从里面抽出两张最旧的十元面值的钱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折起来装进了内裤里,而后徐地痞从地摊上拾出一把锄头和一把铲子递给我和二狗,说是抵做工钱。
“徐地痞,你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我和二狗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徐地痞挫骨扬灰。
徐地痞一开始被我和二狗的气势吓了一跳,但马上他从身后掏出来一把菜刀,指着我和二狗,还说现在也有两条路摆在我们面前,一条叫死路,一条叫活路,想走死路的就站着别动,想走活路的就马上滚蛋。我当时不知哪来的胆,竟然一点害怕也没有,我走近徐地痞,把额头靠在徐地痞的菜刀口上。二狗看这阵势一下子吓懵了,他马上拽着我往一旁退,一边退一边陪着笑脸对徐地痞说不是。二狗这般没骨气让我心里很不爽,我用力甩开二狗的手,冲二狗发狠的怒吼道:
“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怂啊?别人都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把他当爷爷供着。”
我扬起锄头决意要同徐地痞同归于尽,别说二狗了,就连徐地痞见我这脾气也被吓得脸一边白一边青的。二狗冲了上来,朝我脸上狠扇了一耳光,骂道:
“妈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简单的理你都不明白。”
挨了二狗这一耳光,我镇静了不少,任着二狗拖着我撤离了这一触即发的战场,一边往后撤还一边安慰我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又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