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看到李云泽原来紧绷的脸变得神采飞扬,问道:“我能帮什么忙?”李云泽道:“等下你负责驾木鸢就行。”看桑变了脸色,笑着道:“放心,不是哄你走。”说完,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周围点了二十三个点。指着图对桑道:“圆圈是咱们的营地,二十三个点是围在外面的二十三只怪兽。”桑看了眼外面漆黑的旷野,奇道:“你怎么知道?”李云泽指了指耳朵,道:“听出来的。怪兽也要呼吸,而且每一种怪物的呼吸特征都不相同。凡是咱们见到过的我用心都记下了。外面一共有四种怪兽,其中十六只远足兽,还有三种七只怪兽是之前没见过的。”桑趴在李云泽肩上,扯开他的耳朵要看有何怪异不同。李云泽被她逗笑了,道:“这就像术法一样,是练出来的,耳朵与常人一模一样。别捣乱,说正事呢。”指着简图接着道:“现在看来,上风向的怪兽比较多,下风向的怪兽较少。这正合我意。”桑凝目看去,上面的点更密集,其他三个方向相对稀落。李云泽在圆圈上半部点了两个点,道:“等下,咱们先用火攻。在这两个点之外的区域放火烧草,把其他方向的怪兽都驱赶到上面来。之后,利用阵法开合的空档,放一只怪兽近来。用它的脑袋,把其他怪兽引走。你帮我想一想,这样做是否有漏洞。”桑原先还奇怪为何李云泽要放一把没用的火,听了全盘计划,才明白是为了把怪兽往外引得时候,不会冲击到营地。想了想道:“我不太懂这个,说错了,你不许笑我。”李云泽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拾遗补缺,怎么会笑你。”桑道:“这些怪兽会不会不怕凡火?”李云泽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怕。但也应该会躲。趋利避害是野兽的本能。即便这些凡火对他们造不成伤害,但会让他们感觉不舒服,这就够了。”看桑不明白,举例解释道:“若是房间里有很浓的臭味,你会不会走开。”桑点头,有些明白了,臭味只会让人不舒服,但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凡火之于怪兽,应该也是如此。想到另外一事,接着道:“可是,它们不一定会往上面去啊,也有可能往后退。”李云泽摇头,指着简图上的二十三个点,问道:“这些怪兽里,你觉得哪些更厉害?”桑摇头,李云泽道:“总体而言,它们的实力应该在一个档次,中间有细微的差别。下风向的怪兽最厉害,两边的次之,上风向的最弱。”桑瞪大眼睛,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李云泽笑道:“判断它们的实力其实不难。看谁在最佳的捕猎位置即可。一般而言,猛兽捕猎,下风向是最佳位置,可以闻到风吹来的猎物气味,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气味被猎物嗅到而暴露踪迹。兽类可没有先来后到一说,都是谁的实力越强,谁的位置越好。如果实力不够,是占据不到好位置的,占了也会被挤走。还可以看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是厉害的猛兽,需要的空间就越大,彼此之间的距离相应的更远一些。”看到桑还没明白,继续道:“咱们在下风向和两边放火,这样一来,上风向就成了最好的捕猎位置。所以,它们肯定往上风向移动,去占据最好的位置。要是按你说的往后退,等捕猎开始,怕是连啃骨头的机会都没有了。这可与它们的实力不符。要退也只能是原先在上风向的怪兽后退。”桑不断颔首,接着提出下一个疑问:“这些怪兽不是岩甲兽,而且你也说了,有三种怪兽是咱们没有见过的,脾性如何,自然不知。你怎么保证它们会跟岩甲兽一样上当呢?”李云泽肯定地道:“上当的不是它们,是它们脑子里的黑虫。虽然对黑虫的特性还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基本可以确定,吞噬同类,是他们进化的捷径。每一个物种对事关自身进化的物质都是极为敏感渴望的。就像咱们人对于天材地宝一样,每一出现,势必抢个血流成河。还有什么疑问?”桑美目泛采,道:“没有啦,你算计的这么周密,定然不会有差错的。对了,要我干什么呀?”李云泽道:“有两件事要你做,一是按照我的吩咐,开关阵法。二是等时机到了,驾驶木鸢往远处飞。”桑道:“好,老板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李云泽在下风口方向多燃了几垛篝火,自顾自地完善一些细节。思来想去,整个计划有两个关键,一个是阵法能够抵挡得住这群怪兽的冲击,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判断的根据是厚土固疆阵和金城盘锁阵都是中阶阵法,相当于筑基修士的防御能力。而远足兽给他的感觉只是炼气后期,其他几种怪兽不会高出多少。所以,即便它们连番不停攻击,每个阵法也都能撑上小半个时辰。一个是自己能否顺利斩杀一头怪兽。这是最为关键,也是最容易出现变故的。远足兽行动缓慢,所以闯进来的肯定是其他三种怪兽之一,如果控制不好,说不定一下子进来两个。所以,必须好好利用陷阱。
李云泽一直关注着外面怪兽的动静,听到它们的呼吸渐渐有些粗重。心道,看来离动手不远了了。示意桑做好准备。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又关系到一群人的生死,牢牢抱着阵盘,一瞬不瞬盯着李云泽。在李云泽手挥下的刹那,将阵法关闭。李云泽风行水上身法施展到极处,将准备好的火堆一一挑到阵外。为了保证火势能烧起来,还特地向桑讨了几块阳燧脂,一起扔了出去。外面干草丛生,又兼轻风助势,大火很快燃烧了起来。几处火势尤其凶猛,正是阳燧脂的落点,李云泽特地将它们扔在了怪兽藏身的位置附近。果如李云泽所料,怪兽纷纷躲避,移动的方向正是上风处。一阵混乱之后,所有的怪兽都挤在上风口。第一步顺利达成,接下来就等着怪兽攻阵了。
外面的怪兽,不知是被激怒还是等不及了,一个个朝营地缓缓移动过来,慢慢在火光中露出身影。除了先前见过的远足兽,另外三种,一种看着像圆饼,径有六尺,上面两个脑袋大的凸起,各生着一只眼睛。一种高有半丈,长有一丈,阔口鱼身,前肢粗壮,撑起全身,后肢短小接近于无。一种长颈小头,粗身长尾,四肢粗壮如柱子。单看头颈,倒与之前见过的卷鸟有几分类似。应该是近亲之属。一群怪兽开始攻击阵法光罩,攻击方式让李云泽大开眼界。那圆盘状的怪兽是旋转前行的,一转一转竟然爬到阵法光罩之。李云泽这才看到圆盘下面全是刺一样的短足,极为丑恶。然后这怪兽像跳舞一样,圆盘跃动,此起彼伏,不断用足刺扎下面的光罩。桑看得直吐舌头,道:“好丑,好丑,跟它一比,云洲的兽类都是俊男美女。”阔口鱼身的怪兽,直接张大嘴巴,一口咬在阵法光罩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最让李云泽吃惊的,是长颈小头的怪兽。这怪兽的口器与卷鸟一样,都是一个圆管模样。在光罩上轻轻一触,光罩的颜色瞬间暗了一层。李云泽赶紧看了一眼阵盘,灵石尚足,灵气注入灵弦位点,光罩又恢复原样。好在这怪兽攻击频率慢,过了足足有盏茶功夫,才又吸上一口,明显吸进嘴里,要消化一阵。远足兽直接用长足扑打,打得光罩一颤一颤。攻击阵法的一共有十四只怪兽,其余的似乎都在看热闹,没有动手的意思。
李云泽转头看了一下张云东几个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又看了一眼阵盘,灵石消耗虽快,但阵法结构稳定,一时不用担心。在桑身边放了一包灵石,嘱咐她不要节省,灵石耗得差不多了就赶紧替换。走到阵法边缘,近距离观察这些怪兽,希望能找到它们的弱点。看了一会便有所得,回到桑身边,朝怪兽扬了扬下巴,好整以暇地道:“机会难得,快取名字。”桑自上次听李云泽说过起名字的意义后,虽知他是安慰之言,但深以为然,还怪自己之前取名多少有些随意。心里头默念,物固有形,形固有名,循名而督实,按实而定名。仔细观察了三种怪兽的形貌特征,方道:“这圆盘怪兽,全是刺足,不如就叫刺足盘兽吧。这阔口兽特征明显,可以叫做阔口鱼兽。至于这小头长颈的怪兽,它的能耐是吸灵,就称它吸灵长颈兽吧。”李云泽点头称赞。看桑紧张的有些过头,扶着她坐下,道:“不必紧张,方才我看过了。这些怪兽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不能对付的。”桑极喜欢李云泽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气派,闻言,嗯了一声,依偎在李云泽的身边。曼声吟道:
栉风沐雨,辟地开天。
沧桑生涯,饮血拔剑。
煌煌功业,世道新篇。
光烈有我,大勇无言。
李云泽听她吟哦,虽无气势,但别有韵味,也跟着吟诵。过后,桑调侃道:“诗写的真好,想不到李公子允文允武。”李云泽被调侃的不好意思,道:“我哪里懂作诗,就是有些话想说给大家听,直抒胸臆罢了。”桑道:“所谓诗言志,要的便是直抒胸臆。若是意图美化,曲意扭捏,反而称不得好诗了。等以后闲了,我就给它谱个曲子,让大家传唱。”听桑说到曲子,李云泽不由得想起武梁城燕归楼的旧事,想到两人楼里楼外,相偕奏曲,嘴角露出笑意。又猛然想起一事,一下子跃起,看着攻击阵法正起劲的怪兽,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