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葵晓楠看着自己的双手,泪如泉,她见寒倒了下来,即刻爬了过去,她搬起寒的上半身,垫在自己大腿上,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慌乱地给寒进行包扎。
“对不起对不起……小易,你不要有事啊,千万不要有事啊……对不起,对不起……”
葵晓楠一边给寒包扎,一边泪如雨下。
她现在心生无限无限的悔恨,她开始寻找自己此行的意义,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抽噎,不断地抚摸着寒的脸颊,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说对不起。
她自觉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喜欢寒了。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寒,就连最简单的守望他都做不到。
寒现在这样子,完全就是自己所造成的啊。
慌乱之中,葵晓楠一直都认为自己刺穿的是寒的心脏。
悲伤的,颤抖的,疯狂的她,看见了那把凶器——剑。
自己就是用这把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自己就是用这把剑刺穿了他的腹部,就是这把剑,上面沾染的是他的血,是他的血。
她哆嗦着,摸索着那把剑,将那把剑拾起。
月光之下,剑如霜,血凝碧。这是,这是他的血啊。
她把剑尖指着自己的心脏,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往下刺。
葵晓楠想一点一点地了断自己,她要惩罚自己,如同惩罚恶魔。
爱,能让人成圣成佛。
也能令人成妖成魔。
自私,贪婪,怯懦,张狂。葵晓楠手上一点一点的用力,她的血顺着剑流了下去,与残留的寒的血混在了一起。
我的血,啊,跟他的血混在一起了……
不,我怎么配?我如何配?
我这么自私,贪婪,怯懦又张狂,怎么配沾他的血。
“哐啷”
葵晓楠惊慌失措,乱手把这剑丢了出去。她低头看着大腿上的寒,好气魄的眉毛啊,好像干将莫邪啊;好漂亮的睫毛,好似初春的风中柳啊;紧闭的眼皮,那之下藏着的星辰啊,好浩瀚;那挺立的鼻梁,与极西的那座西周山,有何两样;这是他的脸啊,如镜般的湖面,迎面的暖和的东风啊。
那嘴唇,
葵晓楠看得痴了,她似乎忘了胸前不断浸染的血,那烈火般的痛。
我知道我不配,我是淤泥,你是星星,可是,最后,能不能让我再放任一下。
葵晓楠目光痴痴,缓缓俯身,将自己的唇,封住寒的唇。
寒的伤口之处,终于有星星之火燎出,凤,开始自愈了。
寒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美丽的颜容近在咫尺。她闭着眼睛,肆意地感受着寒的唇。
“嗯……”
寒被压着,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听着这声呻吟,葵晓楠吓了一跳,睁开了眼睛,发现寒在惊恐地看着自己。她一时羞愧难当,立刻站了起来。
“哎哟!”
此时寒枕在葵晓楠的大腿上,她一站起来,寒就跌倒在了地上。葵晓楠又羞又急又惊又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寒勉力支撑起自己,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有着葵晓楠的温度和味道,心里一荡,问:“你到底想干嘛?”
寒真的是很难懂葵晓楠的心思,一心想要杀自己,然后还想自杀,为什么还要,还要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你,你怎么没事?”葵晓楠慌乱地问。
“你刺的是右边,无伤根本。”寒回答。可是这回答,丝毫没有用,无伤根本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葵晓楠的眼泪还没有干。
“你,你杀了我吧。”葵晓楠目光一沉,斩钉截铁地说道。
寒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杀了你……”葵晓楠这句话说出口感觉不对,寒没有死啊,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寒没有死,但是自己是原谅不了自己的,毕竟……“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所以说啊,我很困惑你为什么要这样?”问题回到一开始,寒问的那样。
葵晓楠踌躇不已,自己的心意难道寒感觉不到吗?可是,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喜欢他了。此刻,看着葵晓楠的样子,寒真的恨不得也有欣怡的读心术,好好好看一下葵晓楠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喝酒了。”
“为什么?”
“不开心?”
“为什么?”
“你,你要和她,结婚。”
“……”
问到这里,寒似乎有点明白了,晓楠姐姐喜欢自己么?可是这喜欢,有点太过强烈,都快要吞没自己。
“姐姐喜欢我?”
“不,没,没有。”
“……”
“……有一点。”
“你是疯子。”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你不恨我?”
“没,没有的。我恨我自己。”
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问题到这里,他基本上明白了葵晓楠一系列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的原因。爱之深,恨之切。
自己呢?自己现在所有的决定,都是大局。自己还没有到那种可以给一个人安定生活的时候。
自己是卧底,
自己身在黑暗中,时时刻刻都在胆战心惊。
面对葵晓楠赤裸裸的心,寒受之有愧,他想了很久,说:“我不讨厌姐姐,也喜欢姐姐,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卧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能让姐姐幸福的,一定不会是我……”
“你不要再说了……”
“姐姐……”
“你放心,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了。”
寒没有再说话,事已定局。他捡起那把剑和那串项链,道:“最后答应我一件事,保管好这把剑和这串项链。”
葵晓楠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你走吧。”
葵晓楠眼里突然又涌出泪水,她抹了抹眼睛,带着这两样物事离开了寒的院子。
月光之下,她走出房门。
那一刻她决定好,她会守护寒生生世世,以偿今日。
寒不知道,她带着剑和链,离开的,不只是寒的院子,
还有,天香府。
也就是那一刻,那没有名字的剑,从此变成震烁天下的——恋寒剑。
而那串项链,也是至宝——恋寒链。
从此江湖上兴起了一个传说,那是江湖第一宗门的传说,
传说的根源,就是今夜,
名字叫,
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