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相逢即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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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云见迟天宗没有再说话,忽然想起刚才一直想问却忘了问的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比你们晚出发。”迟天宗转过头看着她,“刚才我经过时,正好看到你与那几个黑衣人对峙。”

  既然在,为何袖手旁观?雁云心冷,不去看他,哪怕每一次四目相对的时刻都分外珍惜。

  他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接着说:“我看到你在手帕里放了些药粉,大概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于是便走了。”

  此话当真让她哑口无言。

  “兵不血刃的霍行主,何须旁人援手,没有你的解药,那几个人是必死无疑了。”迟天宗话里有话,本是远远的路过,却遇到她身陷囹圄,本想出手相助,却见她用毒药轻轻松松便置人于死地,好不狠辣。

  迟天宗第一次亲眼见到霍雁云杀人,让他记忆尤为深刻的是,她表现得那么沉着而自然,没有一丝犹豫,让他想起那些江湖说书人口中的“女魔头”。

  “你只看到我杀人,却看不到这些人如何对我。”雁云把迟天宗话里的意思听了个清楚,再加一句:“他们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迟天宗躺倒在地上,看着满天的星辰,不说话。

  雁云背对他躺下,心中感受,比这夜风还凉上几分,他讽她兵不血刃,却宁可站在一旁远远看着。

  “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何刚才又出现在我面前?”她冷冷地看着前面的黑暗,问道。

  她背后是一片安静。

  就在这份安静里,她不知等了多久,等到视线模糊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哎。一声叹息,散在夜里。

  翌日,清晨。

  鸟鸣声把雁云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被身边的人吓一跳。

  葫芦瞪大了眼睛,正瞧着她,见她醒了,他咧嘴一笑,一副疲惫的神色让他的脸看上去又多了几分细削。

  葫芦说:“醒啦?”

  雁云立刻转身再看向身后,却不见迟天宗。

  “他走了。”葫芦说道。

  雁云一脸诧异地问道:“你不是寒毒发作了么?”

  “非也非也。”葫芦说道,并把昏迷的原委说了一遍。

  在中了云边客三掌后,葫芦虽然服下雁云的血竭花和汤药,但胸口始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难受得紧。于是他在昨晚前半夜入睡时,想尝试用闭气的方法,把胸口那股堵住的劲头给逼出来,却不料陷入了昏迷。今天清晨,他已经转醒,但胸口的闷堵之感还是没散,在他无计可施时,后背被人打了一掌。这一掌虽然没使多大力气,却不偏不倚刚好让他内劲上提,喉中一阵翻滚,吐了一大口淤血,胸口的阻滞感顿时消散,舒坦不少。

  迟天宗定是看准了葫芦体内有淤血阻滞,于是便给了他一掌,让他把这口血给彻底吐出来。

  “我得请治你肩伤又给我一掌的这个人喝酒。”葫芦慢吞吞站起来,松了松筋骨,伸了个蹩脚滑稽的懒腰,是怕动作太大把腰上的伤给拉开了。

  “你可知道你这一晕,差点没把我害死。”雁云说道,顺带把昨晚遇到杀手的事情说了一遍。

  葫芦听得连连惊叹:“还好我晕过去了,不然又要出力打架了。”

  “索性我就该把你跟你家任公子一起丢给那帮杀手。”雁云没好气地爬上马,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她现在只想赶紧到临近的镇上,吃点东西。

  葫芦见她动了气,一边陪不是一边上马跟在她身后。

  虽然嘴上说省了打架的力气,可是心里却还是为她捏了把冷汗,想她一个人在大半夜里与一队杀手周旋,还要顾及他这个不省人事的拖油瓶,能平安无事实属侥幸。

  “我发现你一身本事都不如你的脑子好使。”葫芦夸得一脸虔诚。

  雁云扯了扯嘴角,冲他露出一个干笑:“我这脑子再怎么好使,也不如你这突如其来的‘一憋晕’好使。”

  “哎哎哎,下次一定不让你一个人了啊,咱们这坎儿能迈过去了不?”葫芦打着哈哈,摸摸肚子,都饿瘪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赶了小半天路,终于到了临近的小镇,吃上了一顿热饭,又在镇上的小旅店歇息了一下,直至过了午时才出门继续赶路。

  小镇以北,两人行了六天的路,便到了岳州。一路的风尘仆仆自是难免,好在两人饿了一天一夜后达成了极度默契的共识,那就是在小镇上买足了干粮。尽管如此,原本算好的五天路程却被一场雷雨给耽搁了一天,干粮吃完了,这最后一天下来,两人又是空着肚子,来到岳阳城前,已然饥肠辘辘。

  入城之后,二话不说,先到饭馆里饱餐了一顿。比起连吃五天的麦子干粑,饭馆的几样小菜味道简直美上了天。雁云口味偏素,每餐都只吃六七分饱,在经历了五天干粑的磨砺之下,也忍不住吃了个八九分饱,中途还被葫芦连蒙带哄地骗着吃了一块什么“醉仙鸡”,味道还真鲜美。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雁云回瞪葫芦,自饭后,坐在对面的他便一直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雁云,一双贼亮的眼睛里不知藏了些什么鬼点子。

  葫芦被她这么一说,嘿嘿干笑两声算是为自己解围,然后喝了口茶,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你身上都有什么宝贝?”

  雁云起了警惕,缓缓眯起一双原本如若秋水,此刻却波澜诡谲的眼睛:“你又憋了什么坏?”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你借一两样拿得出手的宝贝。”葫芦解释。

  她更警觉了,身子朝后挪了一寸,心想着他莫不是也要她的惊鸿刃?

  葫芦见她戒备森严的样子,于是话头一转:“你可知道岳阳城的‘坐佛堂’?”

  坐佛堂,是一个老道士开的赌坊。这只是它如此出名的原因之一。老道法号叫什么,没人记得清,只知道江湖人都称他作“点金先生”。这位点金先生的赌术堪称天下第一,精通各种赌法,就算拿块石头给他做赌注,他也能用它赢回来一锭金子,颇有些点石成金之意。江湖上都说这点金先生是得了道,通晓了某种秘法,以保他逢赌必赢。这些事迹在江湖上被越传越神,不过,坐佛堂之所以被冠以第一赌场之名,还有一个原因是它可以用任何东西作为赌注,两方人若同时看中对方的物件,即可开局;又或是一方人看中了赌场的某件东西,只要这个人所带的赌注能让当家的点头,便可以拿来一搏。

  雁云对坐佛堂所知不多,也就只是听说它是一个老道开的赌场,这名字又叫“坐佛堂”,这才在她脑里留得了一丝印象。今天由葫芦这么细说,她倒是起了两分兴趣。

  “你想去坐佛堂赌什么?”雁云问。

  “全岳阳城,只有一个地方有宝华琼枝,那就是坐佛堂。”葫芦说道,一提宝华琼枝,她便知道他是在为抑制自己的寒毒配药。

  她想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他。

  葫芦接过,是半包玄音须。他微微一愣。

  这些天他隐约观察出她的左肩似乎有旧伤,好几次嗅到她左肩飘来的玄音须的淡淡气味。

  玄音须是什么东西,两人都再清楚不过,它本就是难得的奇药,而在以成色定价值的奇珍市场,葫芦手中的这半包玄音须实属千年难得一见的上上品。

  这玄音须是迟天宗给她的。

  她出行所带的东西,有一些从银针楼里带出来的药粉,一个胭脂盒大小的八宝锦盒,一把惊鸿刃,一只金甲蛊王,一些金珠银钱,此外便是几身换洗衣裳了。

  锦盒和药粉是用来保命的家伙,不能给;惊鸿刃自是不必说;金甲蛊王是她费尽千辛万苦炼成的,想都别想;金珠银钱在那奇珍如山的坐佛堂,犹如木石,派不上用场;唯一剩下的,便是迟天宗给的玄音须了,兴许还有点用处。

  “别给输掉了。”雁云心里也没报太大期望,葫芦虽是个鬼灵精,但赌这回事,讲的是个察言观色的绝顶本事,还有运气,雁云从不觉得他缺本事,就怕他没那么走运,加之对方是个得了道的老狐狸,不知还会些什么把式,葫芦就算鬼点子多,也比不了这活久了、看多了的点金先生。

  葫芦扬起嘴角,消瘦的脸颊上平添了一份自信的神采,为他驱散了一些眉间的阴寒之气。

  他说:“你不妨跟我一起去。”

  雁云摇摇头:“不了,乏。”

  “也行。”葫芦说完,起身便往门外走了。

  这下换雁云直愣愣地看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希望他别惹出什么麻烦,身陷囹圄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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