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几年了,他当然清楚超凡者能做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儿,并且也以另一种渠道成为了和他们同等的存在。
但一瞬之间改变天象这种事儿是认真的吗?
罗塞尔仅仅是举起权杖而已,天就黑了,黑了还不算完,还特么有星星,有星星也不算完,还特么有个月亮!
是的,在罗塞尔的背后一轮虚幻的蔚蓝弯月刺破黑夜,硬生生挤进所有人的视野中。
和白金烈阳不同于真实太阳一样,这轮诡异的“月亮”除了形如弯月以外和真实月亮没有半点儿瓜葛。
此刻,远在大地上的人们看到了一副此生难忘的景象黑天鹅绒幕布一般的夜空中,星辰的微光闪烁,白金色的炽烈太阳与冰冷的弯月同时横亘,说不就的古怪与诡异。
蔚蓝的弯月在罗塞尔的背后,像是生长一般膨胀,由虚幻凝聚成实体。
肖恩甚至能清楚地看见其上如同蛛一般的复杂纹路这特么就不是正常月亮应该有的玩意儿!
另外,让人惊讶的是,罗塞尔背后的月亮竟然透着深渊的气息!
肖恩不由地看向芙蕾雅,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而是直直地盯着天空的月亮,目光悠远而复杂,就像是怀念那样。
在结合芙蕾雅对于黑杖异常的执着,很明显,罗塞尔和深渊脱不了干系这大概也是他一个私生子能够颠覆曾经混乱的帝国,坐上王座的原因。
讽刺的是,曾经亲手弑杀残暴父皇的正义皇子,如今也变成了被他杀死的恶龙,而此刻手执屠龙之剑的,正是他的女儿席塔拉。
世事无常。
在肖恩思绪转动之间,太阳与月亮的蓄力仿佛也达到了顶点,宛如天坠一般的压迫力倾轧着整个金狮鹫广场,众多无法动弹的贵族老爷七窍已经渗出暗红的血。
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曾视为明灯和救星的罗塞尔,明显没有闲暇顾及他们了。
夜空中,毫无预兆的,白金烈阳爆发了,比之前还要庞大十数倍的光焰吐息升腾,夹杂着雪白的矩阵纹路一瞬间向着罗塞尔的方向侵袭而去!
对此,就像受到天敌的挑衅一般,蔚蓝弯月也做出了反击它安静地洒落清冷的光芒,像瀑布一样。
这光芒看起来清凉闲适,但映照在肖恩眼中却透着一股绝对的冰冷和空洞,就和深渊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当光焰潮汐与空洞月光接触时,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不是夸张,而是一如字面意思就像肖恩上辈子世界中经费不够拿线稿充数的无良制作组和老旧的黑白照片一样,失去了一切颜色。
整个世界只剩下白金色的太阳与蔚蓝的月亮。
光芒碰撞时,无声而平和,水纹一般的涟漪在黑白世界中扩散开来。
但破坏力极强。
或许已经称不上破坏力了,而是像是本质上的抹除一般,波纹所过之处,万物消湮。
身着华服的贵族老爷,无处不在的超凡粒子,雄伟壮观的金狮鹫广场
总之,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只要是处于席塔拉封锁范围内的所有物质都像是被删除一样彻底玩完儿!
毁灭临近之际,肖恩想要抵抗,但无论是龙语还是深红血脉,此刻都像是被什么遏制在身体最深处一般,不敢动弹。
但就在波纹将要侵蚀他的那一刻,芙蕾雅已经做好准备将其拉近深渊躲避时,从白金烈阳上有金光洒落,笼罩了肖恩全身。
于是,毁灭性的波纹像是水流遇见岩石一般被划开,向着肖恩身后辐射而去。
第四天灾的加护!
同时也是席塔拉敢于让肖恩参加帝国大典地原因!
“被救了呢”
在生死边缘打了套虎鹤双形的肖恩此刻冷汗直流,惊骇不止。
这还仅仅是余波,就差点将已经媲美圣徒的肖恩毁掉!
另外,如果没有意外,圣卢森在之前的各种波折中仅剩的一群贵族连带着象征荣耀的金狮鹫广场,也在这场浩劫中尽数湮灭。
而大地之上,由于席塔拉封锁的原因,众人虽然失去了失去了色彩,却并未受到碰撞余波的影响。
但这诡异的变故已经足够让人不安了。
“到底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人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有人抱着脑袋嘶吼。
“妈妈,末日来临了吗?”君士坦丁内,一个十来岁的瘦小男孩儿在母亲怀中惴惴不安。
母亲则是颤抖地抱住了孩子,一言不发。
“不,小家伙,这是希望。”
而就在这恐慌弥漫之时,一只穿戴盔甲的手臂轻轻摁在男孩儿头上。
男孩儿抬起头,看见一个同样失去颜色的黑甲军士笑着开口。
他还看见,黑甲军士身旁,一张巨大的,铭刻着星辰与火焰的旗帜在风中肆意飞舞!
于此类似的事还在整个君士坦丁,整个圣卢森内发生着。
见识稍微多一些的家伙,仅仅看那旗帜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革命军。
昨晚阿尔比斯山脉异变,帝国主力军团覆灭之后,隐藏在帝国腹地零散的革命军势力成员开始集结。
他们人数不多,但全都是超凡者,他们卸下伪装,扛着旗帜和信仰踏入了附近的城市,安抚国民情绪的同时,也挥刀向封建残余的顽固分子,斩落。
如此,革命军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即将达成如愿!
这个时候,地上世俗层面的战争已经完全完结,只等最后的、也是决定性的父女相杀得出结果,那么侵扰了这个过度十数年的连绵内战,也即将画上休止符。
“席塔拉,这种时候,你还要顾及蝼蚁的死活吗?”皇帝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
显然,他指的不仅是肖恩,还有因为席塔拉封锁屏障而未曾受到波及的地上人。
“父亲大人,您若是真不顾及,那也不会容许我将战场定在天空了吧?”席塔拉有些狡黠的声音从太阳中传出。
罗塞尔不再说话,只是再一次挥动权杖,蔚蓝之月明灭不定,在虚实之间变幻着,仿佛在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而肖恩这边,一股轻柔的吸引力缓缓笼罩了他,将他向着白金烈阳的中枢拉去。
很明显,接下来的战斗中还要维持屏障的席塔拉已经不可能兼顾屏障内的肖恩了,只有将他置于白金烈阳内部才算保险。
片刻间,肖恩已经身处于席塔拉身旁。
他打量着席塔拉,少女此刻身无寸缕,但还和白金烈阳一样保持的颜色,金色的流光遮盖了她身体的绝大部分,然后与肆意延伸的光芒矩阵相连。
“吃了吗?”席塔拉依旧是那熟悉的问候。
肖恩一愣,然后点点头。
紧接着,他看着少女,短暂的迟疑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呢?你看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在最开始,肖恩还以为对方是想要自己协助刺杀皇帝,但从白金烈阳出现之后,他就明白这种想法错的多么离谱毕竟如今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插得上手这种战斗。
面对肖恩的疑问,少女的身躯上奇异的纹路涌动着,一边蓄积力量一边回答:“唔具体我说不太清大概是想让人见证一下少女的叛逆时代?”
顿了顿,她盈盈一笑:“当然,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