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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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终于变了天。先是一阵疾风吹到天昏地暗,铜钱大小的雨就哗哗砸了下来。到了半夜雨渐小了,可风却势头更大。刮得窗户噼啪乱响,李冰被吵醒,起身关了窗,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打着伞到了学校,天出奇的阴,教室的灯光倒显得更亮。

  体育课在教室里上,一片安静的都在自习。不知谁在嗡嗡的说话,声音逐渐变大,最后竟变成了争吵。

  史有道突然大喊一声:“你再说一遍?”

  屠美婷虎着脸说:“我说了咋,独眼龙!”

  这句话扎到了史有道心窝,他左眼受过伤,至今在瞳孔上还留有一些淡黄色。苏月虹站起来指着说:“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句?”眼里射出寒光。

  屠美婷说:“我俩的事,跟你没关系。”

  史有道怒吼一声,一脚蹬在屠美婷屁股上。屠美婷嗷的叫了一声,回手就抓住史有道领子。

  史有道喊了句:“有种到后边打!”

  屠美婷说:“去就去,我怕你!”

  两人到了座位后的宽敞地,全班人的目光也跟了过去。贾玉拉开凳子就要去,苏月虹站出来挡住,

  贾玉说:“你走开。”

  苏月虹说:“你能过去你试试?”

  杜凤也要动,被李冰一把固定到凳子上,衣服都要拉扯了。

  杜凤说:“你松开,神经病。”

  李冰不说话,就一直拉着。

  屠美婷使了蛮劲,先给了七八个嘴锤,可毕竟低人一头,这些拳头全打在脖子上。男女生打架实为少见,可真干起仗来倒有不少禁忌。史有道在气头上哪还管这么多,面对眼前这只饿极的母狮子,你不制服她她就要吃掉你。

  史有道抡圆了拳头朝身上砸,可不偏不巧正打中腰上面,后又改踢腿,可一脚出去恰恰踢中腰下面,黑色健美裤上落了白生生一个脚印。

  孟六冲到后面把史有道要拉开,一甩手,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到垃圾桶上。

  贾玉推了苏月虹一把,就往后面跑,又被舒曼抱住,苏月虹扯住贾玉衣服说:你还推我?”拿起本书就往头上拍,贾玉用文具盒还击,嘴里骂到:“你妈的,你妈的。”

  席雯跑过来使劲要分开他俩,说:“你们别打了行不行?”

  后场的战斗还在继续,屠美婷拍了灰,伸手就在史有道脖子上乱抓,孟六上手就往脸上招呼,史有道脸上立即就有了血印。

  史有道一怒之下,一记重锤,孟六鼻血就飚了出来,又一摆拳,屠美婷脸上就有了红印。左右开弓,每人又踢了三脚,满地滴嗒的鼻血,孟六捂着鼻子退出战场,郁甜拿了卫生纸帮她塞住,扶到座位上。屠美婷已被踢得蹲在墙根,

  “告诉你,别惹我。”史有道狠狠地扔下句话,转身去帮苏月虹,

  席雯放声大喊:“都给我住手!你个大男人你想干嘛?”各方突然都停了手。屠美婷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眼圈微红,掩面而泣。

  李冰松开手,杜凤跑过去把屠美婷扶回座位。教室又归宁静,只有一声声抽咽如游丝般的在教室里飘来飘去。

  体育老师闻讯赶到,问了句:“刚才咋啦?”没人吱声,“是不是打架了?”仍没人吭声,只有屠美婷放大了哭声,像是在申诉,又像在抗议。

  老师看看屠美婷,又在班里扫过一眼,没再说什么,就回办公室看报去了。

  席雯回到座位,头强说:“肥婷犯贱该打,你过去干什么。”

  席雯说:“她惹你了打架你不拉开,就知道幸灾乐祸看热闹。”

  李冰问:“到底为什么打架?”

  头强说:“她是黑山老母,一天到晚就知道犯贱。”

  席雯说:“我警告你,不许再说她,人家学习不好就让你们这样欺负?”

  李冰说:“都快毕业了还一天到晚闹腾什么?刚才你要不喊那声,估计就没完了。”

  席雯说:“你是团支书你不管管”

  李冰说:“我管谁听呢史有道前些日刚被王耀兴打过,现在又来打女生,出手还这么狠,脸烂了也是活该。”

  头强冷不丁说了句:“王耀兴又回来了。”

  李冰说:“回来了?在哪?”

  头强说:“前天下午我在院子门口看见他,理成寸头,还有个纹身的比体育老师还壮,他说要踏平西京子校。”

  李冰说:“踏个屁,一天到晚吹牛逼,不知死活的,上次被打的跟孙子一样,还敢回来?”

  放学的时候雨就停了,写完作业已四下无人,值日生催促着要锁门,他才收拾了书包出来。

  他走过初二二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付沁怡仍坐在那,低头抄写着。

  教室里空空荡荡,李冰有点感动,大着胆子走进去,付沁怡并没有抬头,笔也未停,说:“稍等下,快写完了。”

  李冰惊讶不已,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付沁怡笑了一下,指指旁边说:“坐吧。”

  李冰在她前面坐了,等了片刻说:“我来抄吧。”

  付沁怡说:“不用,就剩一点了。”

  李冰看着如字帖一样的笔迹,心里赞叹说:“你的字真是好看,改天教教我练字。”

  付沁怡停下说:“对着字帖练就行了,还用教吗?”递过讲稿,李冰说:“这我得好好存着。”

  付沁怡抿嘴一笑说:“咱们走吧。”

  李冰走到教室门口又停下,付沁怡说:“怎么不走了?”

  李冰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付沁怡说:“你是怕安然看见吧。你慢着,我先走。”

  李冰放慢了脚步,待付沁怡走远了,才慢慢往回走,到了家却不想再写作业,开了电视,翻过几个台都是广告,转到动物世界,靠在床上看起来:

  画面是一个长镜头,一只蜜蜂慢悠悠地飞过,话外音说:多年以前,26只坦桑尼亚女王蜂被意外的带入巴西,并与当地蜜蜂杂交,形成了今日凶残的非洲杀人蜂。

  非洲杀人蜂的致命天性在于其对外界极为敏感的群集防御体系。更可怕的是,即使受害者早已被逼退,远离蜂巢,杀人蜂也照样穷追不舍,赶尽杀绝。这一天性使得他们的攻击极度致命,而死在非洲杀人蜂的狂舞之下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李冰看那遮天蔽日的杀人蜂出动,汗毛都立起来,无数蜜蜂飞到一个老头身上,突然都安静了,一动不动。

  老头是个教授,满脸毒蜂对着镜头说:“蜂王是蜂群行动的指挥者,一旦发现活动中的生物,就“命令”进攻,穷追不舍,一追就是几公里。而有趣的是,当蜂王分泌出一种叫弗罗蒙的物质,群蜂一闻到这种气味,就会变得温顺起来,停止战斗。这种物质已经能够人工合成了。我现在全身涂满这种物质,看,这还有一只蜂王。”说着撩起胡子,一只硕大的蜂爬出来,

  李冰看不下去,关了电视,脑中又浮现出那一群一群毒蜂,毒蜂,杜凤,他有了惊人发现,杜凤不就是这样一只看似无害,杀人于无形的毒蜂吗他爸妈真有先见之明,这名字起的多贴切,可谁又是能让她臣服的蜂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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