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何畴伍依然心思恍惚,又有好几次差点摔倒,阿九和小锐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护着。阿九想,无论如何都得让少爷锻炼一下了。
上车后的何畴伍不知道阿九在心里悄悄的给他制定训练计划,突然问了一句:“阿九,说说我平时都有那些习惯?”
阿九还沉浸在自己的算盘里,没有回应,小锐悄悄的拍了拍他的大腿,被打断思绪的阿九看向小锐,小锐朝后面努了努嘴,阿九才反应过来,急忙看向后座。
看阿九心不在焉,何畴伍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他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努力的回忆自己生活中的习惯。
吃饭,口味其实是随身体定的,没有固定的喜好;运动,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远离它;住所,也没有一定要靠山靠水啊,房子那么多,通常是走到哪,就歇在哪;服饰,万年不变的黑白灰。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往窗外一看,车都已经进了市区,何畴伍拿出手机拨通叶梦楼的电话,约好在望江茶楼见面后,就吩咐小锐直接开过去,这让阿九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望江茶楼的老板是个女的,曾经跟阿九说过,只要何畴伍去,哪怕是得罪客人,也会把三楼给他腾出来。所以,要不是为了照顾叶梦楼,何畴伍才不会到这里来,他更偏爱躺在河边的竹椅上,晒晒深秋的太阳,偶尔故意挪一挪屁股,听听那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在女老板炙热的目光中,何畴伍有些不自然的上了三楼,小锐守在楼梯口,阿九跟着进去伺候。一杯茶,一杯酒,一份报纸,摆好后静候叶梦楼的到来。
叶梦楼到的时候,何畴伍又裹着一张毛毯睡着了,叶梦楼摇摇头,吩咐阿九再开几瓶红酒拿过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自己就坐下看报纸喝酒,静静地等何畴伍醒来。
何畴伍睁开眼睛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了几个空瓶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然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问叶梦楼到了多久。
“你这个身体算是废了。”叶梦楼挖苦了一句。
“在你眼里,有几个人的身体能达标?”何畴伍回了一句,然后让阿九再拿几瓶酒过来。
“什么事?”叶梦楼知道,没事何畴伍是不会骚扰他的,更不会将他约出来谈。
“不急,一件一件说,先让我清醒一下。”说完后何畴伍起身去了洗手间。
浇了通凉水的何畴伍出来后精神要好了很多,他等阿九放下红酒后挥了挥手,阿九就退了出去,关好门守在门口。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不过去找你?”何畴伍问了一句,然后没等叶梦楼回答又自己说道:“我觉得这里比家里安全,这段时间,我都不敢确定有没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底下放窃听器,算是魔怔了。这地方约你见了两次,以后,这里也不能来了。”
“不至于吧?”叶梦楼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说正事,第一件,叶耀祖我把他放到了出外勤的队伍里面,既然见了地下的东西,那就让他见个够,出外勤讲究的是配合默契,磨一磨他的性子,再吃点苦头,将来还是有出息的。安全你不用考虑,有人暗中保护。”何畴伍多说了两句。
“不要跟我提他。”叶梦楼硬梆梆的回了一句。
何畴伍觉得有些好笑,提到叶耀祖的时候,叶梦楼的耳朵都快竖起来了。既然你要嘴硬,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跟你提他,让你干着急。
“第二件,昨晚把他们伸进来的爪子砍掉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的情报网那么厉害,我都眼红啊。”何畴伍还在想叶耀祖的事,说的时候面带微笑。
“后山那几只小猫,就逼着你把底牌都亮出来了,以后还怎么玩?”
听到这句话,何畴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没办法啊,一次截杀,就逼得我两个伤员自杀,阿祥的手下没办法干净利落的把他们吃掉,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叶梦楼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逃亡生涯,也没了责怪的心思。
“而且,这还只是一个棋子的能耐,这几天,我有些理解你了。”何畴伍脸色凝重。
“你实在是不该掺和进来。”叶梦楼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持住。
“以后你再说这种话,别怪我翻脸。”何畴伍正色说道。
看叶梦楼想反驳,何畴伍继续说道:“你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你要是死了,我活着得多无趣,不过现在不一定了,有一个人似乎把我看穿了。”
“木道长?”叶梦楼问了一句。
何畴伍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如果不知道我的秘密,你能不能看出来问题?”
叶梦楼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破绽在哪里?”何畴伍死死的盯着叶梦楼。
“习惯!”叶梦楼缓缓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又是该死的习惯,何畴伍一仰头,瘫倒在沙发上,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你有一个很明显的动作,坐着的时候,你很喜欢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腿,站起来的时候,你会稍微用力的跺两脚。”没等他问,叶梦楼就说出了答案。
何畴伍看着天花板,这一瞬间,他有些心酸,都过去那么久了,久到他已记不清当时所有有关联的人的面孔,没想到这个阴影一直都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悄悄的支配自己。
“我现在有一些担心,如果老木都看出来了,那么其他人也能。这个世上,有我、有你这种人存在,保不齐有些老朋友会跟我们一样。”何畴伍忧心忡忡,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
叶梦楼没有说话,他在考虑何畴伍说的可能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第二次输的那么惨了,第一次算我没经验,用了两个小阴谋,一个攻身体,一个攻舆论,就将我击垮;第二次我谨小慎微,明里暗里层层设防,结果被一场光明正大的阳谋给击败,家底都差点败光,我事后推演了无数遍,都是死局,无解。现在看来,是他们早早就看穿了,给我布了一个大大的局。长孙?如果真的是他们,那就不只是你的事了,那也是我的恩怨。”
说到这里,何畴伍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叶梦楼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不管是不是他们,我们都得重新制定计划,现有的这些布置,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一颗棋子就能让我们如临大敌,如果他们亲至,挥挥手我们就得粉身碎骨。”
叶梦楼点点头,如果何畴伍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面对的,将是一个史前巨兽,一个在暗夜中近乎无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