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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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平原上,奔腾的铁骑洪流就像被刀劈开一样,突然一分为二,分别向左右方向转向,迅速形成了一把巨大的蒲扇。这把蒲扇的中心是奔腾的洪流,蒲扇的两边是像弦月一样的美妙圆弧。

  骑兵战士们策马狂奔,在这两个圆弧里飞速转弯,加速,再加速,然后杀向敌阵。

  阿达斯和所有阿塞莱军的士兵们一样,穷于应付无穷无尽一路杀过来的骑兵,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突然,他听到了士兵们地惊呼声,恐惧地叫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他猛然抬起头来。阵中的骑兵还在酣呼鏖战,大军的两侧,前后两侧,却再次杀来数不清的骑兵。他们就像两只红了眼的雄师,狂暴地怒吼着,狭带着隆隆风雷,呼啸而至。

  “杀……”

  阿塞莱军因为倪海铁骑攻击方向的改变,放弃了他们布下的车阵,随后又因为伤亡惨重,部队不断的密集收缩,造成车阵和部队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最后它成了一堆无人过问的废弃物。本来打算点燃毁去的计划也随着战场上激烈的搏杀变的越来越不现实。

  九铃儿带着九铃近卫,还有额速尔、纳延泰的两千多骑兵从车阵经过,像箭一般射进了阿塞莱军的前军。

  红胡子阿兰,大拇指和列吒带着两千多骑兵像飓风一般卷起满天尘土,杀进了阿塞莱军的后军阵地。

  阿特佐,赫居,鹭飞水的骑兵部队在九铃儿和红胡子阿兰率部杀进敌阵之后,没有继续转向,而是立即就地调头,重整队列,返身杀了回去。

  羽誓和屁懒的部队正在阿塞莱军中鏖战,他们逐渐降速,开始了有目的的围攻。

  索拉信,食指的斥候队和后卫队完全降下了速度,他们没有紧跟羽誓的部队杀进敌阵,而是拉开了距离,准备完成对阿塞莱军的包围。

  提扎带着号角兵留在了前队骑兵军的后面。九铃儿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登高望远,一旦部队完成合围,立即吹号通知全军展开围歼大战。

  几个号角兵按照提扎的安排,圈马围在一起。大家架起人梯,仔细观看战场,不断把最新的战场态势告诉提扎老伯。

  “大人,敌人正在收缩,还有十几个方阵。”

  “阿特佐队长的部队杀回去了。”

  “羽誓队长的部队已经让出了敌人的右翼,部队正在往左翼集中。”

  提扎大声叫道:“好,合围完成。下来,都下来。吹号,吹号告诉督军大人。可以命令部队,分割围歼了。”

  十几把巨型号角同时吹响,其苍凉雄浑的声音激荡在杀声遍野的战场上空,直冲云霄。

  倪海铁骑各部的首领立即命令士兵们,对残存的敌兵阵势展开突击,进行撕裂和分割。只要撕开防守,阿塞莱军就彻底玩完了。

  激战进入了白热化。阿塞莱士兵的凶狠和顽强,激起了所有骑兵战士的凶性,尤其是那些蛮族骑兵,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名卡拉德正规士兵,嘴里骂着各自的语言,手上的战刀和长矛毫不留情地蚕食着眼前的生命。

  九铃儿的长枪已经染红了鲜血,黑黝黝的枪身不停地颤抖着。为了牢牢抓住大枪,九铃儿不得不频繁的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放在小黑的鬃毛上来回擦拭。敌人紧紧地聚集在一起,即使死了,也要倒回自己的阵地,用自己的尸体形成障碍。挑杀,只能挑杀。看看围在敌军方阵外面的骑兵战士,人人浴血,个个都像洗了血水澡,从上到下没有一块不恐怖的地方。

  宜安魉的巨型长刀朴实无华,黑黝黝的,长柄宽背。这是他家最贵重的东西。他父亲生前是拉齐赫的一名城门守卫,死后一贫如洗,留给儿子的也就是这把刀。宜安魉凭借这把刀,为自己争下了不小的名气。

  他一直比较狂妄,因为他太厉害了,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可以打败自己的人。他本能想找个机会和名震天下的野人九铃儿比试比试,但今天一战,突然让他彻底失去了争强好胜之心。今天,他才知道两军阵前的厮杀是怎么一回事,没有经历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任你武功天下无敌,在几万人的战场上,你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人的勇猛只是多杀几个敌兵而已。没有战友之间的互相支援保护,没有大家的齐心协力,没有小队协同作战的战斗经验,没有将领的正确指挥,你就是一个死,什么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宜安魉一路杀来,斩杀无数,杀得他气喘吁吁手都软了。然后就是他遭殃的时候。他的战马很快就被砍倒了,他从马背上飞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连大刀都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敌人蜂拥而上。九铃儿,古尔丁,乞儿察和数十个巴鲁台部落勇士奋力营救。那就是一场肉搏,血肉横飞的肉搏,马上马下杀成一片,就为了救他一条性命。

  九铃儿的长枪戳在敌人的身上拽不下来,只好飞身下马,拔刀再战。一个巴鲁台战士帮宜安魉找到大刀,另外一个巴鲁台战士死命倒拽着他一只脚,将他拖离了狭窄的死亡区域。

  等宜安魉慌慌张张地爬到马上,九铃儿却陷进了敌人的围杀。

  九铃儿的残忍嗜杀让敌我双方的战士极度恐惧。一口气,他一口气杀了包围他的十七个敌人。一把刀,一柄小斧,两只脚,好像全身都是武器,短短的一瞬间,也就是从他飞身下马,到宜安魉爬到马背上的几息时间之内,他杀死了十七个人。

  古尔丁和乞儿察刚刚消灭掉眼前的敌人,准备再寻找对手时,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阿塞莱军士兵好像看到鬼一样,逃回到阵势之内。

  宜安魉,古尔丁和乞儿察都惊呆了。传说的野人九铃儿原来真是这么厉害。他杀人就像杀小鸡一样,弹指一挥见,灰飞烟灭。

  九铃儿收起武器,从敌兵的尸体上拔下长枪,飞身上马,对着大家狂吼一声:“上马……杀……”

  九铃近卫的战士们在他的带领下,三五成群,组成轮番攻击的箭头,接连撕破了阿塞莱军的三个方阵。

  阿塞莱军的方阵一旦被破开,阿塞莱军战士彼此之间失去了支援和保护,立即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随即被血腥屠杀。他们坚决不投降,铁骑战士们也杀红了眼,问都不问,冲上去就杀。

  宜安魉被震撼了。他曾经和震上里的士兵们一起去剿匪,前前后后杀了上百人,结果他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就差一点没说他是杀人恶魔了。

  现在看看,放眼四处看看,地上血流成河,成片成片的阿塞莱士兵躺倒在血泊里,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这一战打完,三万阿塞莱士兵还能剩下多少?他杀那么点人算什么?今天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内,他杀死的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百了。

  战争,战争原来是这样残酷血腥。成群成群的骑兵战士就像草原上穷凶极恶的野狼,瞪着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张着一张张血盆大口,残忍地扑向一堆又一堆的猎物,撕咬,啃杀,无休无止。

  面对着越来越少,越来越没有抵抗力的阿塞莱士兵,宜安魉已经砍不下去了。但他必须要砍。那些阿塞莱军士兵无惧无畏,他们前赴后继,一批又一批勇敢地冲上来,直到全部战死。

  这支阿塞莱军大军的中军阵地上,奔雷一般的战鼓声,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过。战鼓声激烈而雄浑,在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无比的惨烈和悲壮。

  九铃儿非常愤怒,他被敌兵不死不休地奋战激怒了。这样打下去,自己骑兵战士的伤亡将会急剧扩大。

  “命令羽誓,阿特佐,集中主力,歼灭敌人的中军,打掉他们的指挥中心!”九铃儿催促部队完成歼灭敌人中军的牛角号声一声高过一声,显得非常焦急。

  接到命令的阿特佐,鹭飞水,羽誓,屁懒亲自带着最精锐的骑兵从四个方向同时发动了对敌人中军的凌厉一击。

  索拉信,食指,赫居随后组织了两千人的弓箭兵,对准阿塞莱军的中央阵地发动了齐射,连续的密集地齐射。

  阿塞莱的中军顿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首当其冲的就是战鼓队。他们猝不及防,被长箭射个正着,短短一瞬间,二三十个士兵几乎全部阵亡。仅存的几个人勉强支撑了一下,随即被更加密集的长箭钉在了战鼓上。

  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阵势在坚守了短短一段时间之后,随着战鼓声的慢慢消失,立即崩溃了。

  阿达斯坚持在第一线,他挥舞着长枪,奋力刺杀冲进阵势的战马,他的侍从们紧紧围在他的周围。有的用战刀劈砍马腿,有的用长枪截杀马背上的骑兵,稍远一点的士兵连续扔出标枪、射出长箭,任意射杀。

  阿特佐带着自己的随从亲兵杀了进来。他的亲兵都是清一色的长矛,驾驭着奔腾的战马,一路狂呼着,所向披靡。

  阿达斯大吼一声,带着自己的部下勇敢地扑了上去。

  阿特佐的大刀迎头劈下,狠狠地剁在阿达斯的长枪上。阿达斯奋力举枪封架,一声巨响,大刀崩开,阿特佐纵马飞过。阿达斯胸口如遭巨槌,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紧随阿特佐身后的士兵看阿达斯没有躲闪,顺势刺出了手上的长矛。阿达斯想躲,但身体却不听使唤,阿特佐借着马势的那一刀势大力沉,已经伤了他的心肺。他眼睁睁地看着长矛插进了自己的胸膛。他的侍从们眼明手快,劈手一刀,剁去了矛柄。接着阿达斯被侍从们簇拥着紧急退回阵中。长矛的铁头带着半小截木柄深深地插在肉里,鲜血不停地喷射出来。侍从们围着他,不停地大声叫喊着。

  阿达斯望着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仿佛看到了大苏丹温吉德,看到了他柔和的笑脸,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他微笑着,平静地死去。

  随着阿塞莱军中军阵地战鼓不再敲响,敌人失去指挥,他们的士气慢慢地丧失了,越来越多的防守阵势被突破,喊杀声再度空前的激烈起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的倪海铁骑对敌人展开了风卷残云一般的急速攻击。

  现在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狂野的战马在纵横飞腾,几乎已经看不到完整结阵的阿塞莱军士兵。

  即使是这样,残存的阿塞莱士兵们在各自首领的指挥下,依旧坚忍不拔,不屈不挠地战斗着。他们至死不降。

  “命令士兵们喊话,让他们投降,立即投降。”九铃儿绝望的看着尸横遍野的战场,大声地叫起来。

  牛角号把九铃儿的命令远远地传了出去。其他部曲的号角兵接到消息,马上吹响了暂缓攻击的号声。

  此时太阳西垂,黄昏将近。

  羽誓,阿特佐,红胡子阿兰,索拉信打马如飞而来。

  “都还好吧?”九铃儿极力压制着自己紧张的心情,迎上问道。他很惧怕,惧怕自己再次失去兄弟。恒岭一战,让他伤心欲绝。战友的逐渐离去,让他再也承受不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此战再失去几位兄弟,他不知道自己可很有勇气面对下一场大战。

  羽誓三人都知道他问什么。看到九铃儿担心焦急的神情,知道他在一直牵挂着自己的生命,几个战友都很感动。那种战友间生死相依的情绪深深地缠绕在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都还活着。你没事吧?”看到九铃儿满身血迹,索拉信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阿塞莱军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大大出乎我们的意外。如果这样打下去,我们很难把阿德拉姆送出东土。”听到索拉信的回答,九铃儿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几个人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他们愿意投降吗?”九铃儿问道。

  “目前没有人出面回答。阿塞莱军的士兵被我们的骑兵团团围住,随时可以解决他们。”羽誓大声回答道。

  “他们没有人放下武器,显然并不打算投降,还是想战死为止。这些人令人敬佩,都是好汉子。”红胡子阿兰接着说道。

  九铃儿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人家不投降,除了再战之外,还能怎么办?

  “还有多少人?”

  “估计还有三四千人?”索拉信小声说道。

  九铃儿吃惊地抬起头来,大声叫道:“只有三四千人了?三万人被杀得只剩下这么点人了,你会投降吗?”

  阿特佐马上接道:“当然不会投降。”

  “怎么会杀死这么多人?”九铃儿十分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部队里有七千多蛮族骑兵,有库赛特人,乌怀特人,纳察罕人人,库吉特的人,喀拉库吉特人他们打起仗来就像生死仇敌一样疯狂,比在边境和我们卡拉德官军作战时还要凶狠,下手绝不留情的。”羽誓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如果再迟一点下命令,估计战场上已经没有阿塞莱军了。”

  大家没有做声。两族的仇恨由来已旧,世世代代,根深蒂固。这种仇恨不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使他们变成卡拉德官军而有所改变。这个问题谁都解决不了。虽然现在因为九铃儿的个人原因,在各方的支持和帮助下,组建了这支卡拉德历史上第一支汉胡混编的倪海铁骑军,但如果这支部队换了首领,它还会继续存在吗?显然不会存在,它马上就会消失。没有那个卡拉德官员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这班蛮族人身上,也不可能有蛮族部落首领会信任卡拉德官员。现在的九铃儿,纯粹是个例外。在库赛特人的眼里,他是个卡拉德化的库赛特人。而在卡拉德人的眼里,他是个蛮族化的卡拉德人。所以两个民族的人在感情上勉强能接受他。

  至于九铃儿,在他的眼里,没有库赛特人,卡拉德人的区别,只有国家和国家的区别。所以只有他能在感情上平等地对待两族人民,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这种夷非所思的主意,当然也只有他才能统领这支完全混编的军队。

  九铃儿挥挥手,笑着说道:“羽誓,这个话也就我们兄弟之间说说,以后千万莫提,容易引起误会。”

  羽誓慎重地点点头。

  额速尔,赫居打马狂奔而来。

  “大人,既然敌人不投降,我们还等什么?趁着战士们士气正旺之际,一举拿下吧。”赫居大声说道。

  额速尔怒吼一声,声势惊人:“杀……”

  战场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随即冲锋的牛角号声直冲云霄。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再度杀声四起,战马奔腾的轰鸣声霎时间响彻了整个平原。

  九铃儿望着战场上来往冲杀的骑兵战士,目瞪口呆。羽誓和其他各部大队长也不和九铃儿打招呼,急急忙忙打马离去。

  阿塞莱军士兵们被分割包围在战场上,丝毫没有投降的念头。知道今天再没有活路,他们反而平静下来,只有仇恨在他们每一个的心中剧烈地燃烧着。看到卡拉德官兵们戒备地围在四周,鲜血淋漓的武器指着他们,士兵们满腔的豪情再度喷发。

  “杀……”不知道是谁突然高声吼叫起来。战意盎然的阿塞莱士兵们同声呼应,义无反顾地杀向了周围的骑兵敌人。

  倪海铁骑的战士们憋了一肚子火,等的就是这一刻。大家不待冲锋的号角响起,齐齐高吼,纵马飞跃,狂呼着扑向了阿塞莱军士兵。

  屠杀,残忍而血腥的屠杀。势单力薄的阿塞莱叛步兵被倪海铁骑军的战士们就像割韭菜一样,割去了一茬又一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无情而肆意地吞噬了。

  九铃儿坐在黑色的土地上,抬头望天,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提扎缓缓地策马而来。他走到九铃儿的身边笑道:“谁的胆子这样大,竟敢私自出战?”

  九铃儿诧异地望着老头,笑着说道:“老伯,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机会发挥纠察的威力,很着急?”

  提扎严肃地点点头,“不错。看看这次可能抓到几个违反军纪的。”

  九铃儿大笑起来。“可能是敌人主动发动攻击的。你不要总往坏处想。”

  提扎奇怪地看着九铃儿,十分不解地说道:“小萌货呀,你好像从来都不愿意惩罚违反军纪的士兵。”

  “小违纪,说说算了。”九铃儿随意地说道。

  “小违纪不处理,军纪就会松弛,迟早都会酿成大祸。”提扎紧绷着一张老脸,十分不高兴地说道。

  九铃儿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对,对。老伯说得对,要重重处理。”

  不一会儿,喊杀声越来越小,渐渐的归于平静。

  黄昏,夕阳西沉,暮色苍霭,腥风阵阵。难民滩的平原上,胜利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平原上到处都是士兵们欢庆胜利的声音。战场上的骑兵们开始陆陆续续寻找自己的战旗,集结到本部曲。

  各部大队长飞马赶到。

  “大人,刚才是阿塞莱军主动邀战,纳延泰眼看事情危急,抢先发动了攻击。现在战事已经全部结束了。”额速尔领着纳延泰走到九铃儿面前,躬身说道。

  九铃儿看到纳延泰的身上裹了两处布带,知道他受了伤,赶忙上前问道:“伤的重吗?”

  纳延泰稚气不脱,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做声。

  提扎突然走上前,假装严肃地问道:“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先攻击的?”

  纳延泰吓了一跳,慌乱地摇着双手道:“不是,不是。屁懒哥当时也在,你问他?”

  大家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大笑起来。“你们看到这支阿塞莱军的首领阿达斯了吗?”

  九铃儿问道。

  “他被长矛刺中,已经死了。”

  阿特佐颇为惋惜地回答道:“阿达斯在阿塞莱军中很有名,人缘好,带兵也有水平。这三万士兵的强悍战斗力远远出乎我们的意料。如果其他的阿塞莱军部队也这样难打,我们就麻烦了。”

  九铃儿点点头,失望地说道:“如果能把他俘虏就好了,至少可以不要死这么多人。”

  他转目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痛心地说道:“何苦非要全部战死,投降难道不好吗?”

  赫居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不重重一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倪海铁骑的厉害?杀破了他们的胆,让他们听到我们就心惊肉跳,下次遇上战就好打了。”

  大拇指更是很张狂地叫道:“杀,每战杀尽,敌人就会越来越少,我们就会越来越强。”

  羽誓望着大拇指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无奈地摇摇头。“去年加利厄斯将军在下古亚兹坑杀十万阿塞莱降兵,对他们的刺激太大了。投降也是死,战死也是死,那还不如战死。现在阿塞莱军的战斗力剧增,估计就和他们这种想法有关。这战,恐怕越来越难打,越来越残酷了。”

  难民滩之战,阿塞莱军阿达斯部将士由于誓死不降,三万人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倪海铁骑占尽天时地利,一击中的,大获全胜,部队伤亡一千两百多人。当天夜里,部队驻扎在难民滩平原上,连夜打扫战场。

  第二天,部队带着大量战利品赶到希巴勒祖姆尔城。九铃儿将大营驻扎在城外的山岗上。

  自阿塞莱军攻打东土以来,卡拉德帝国的各路人马每战皆负,步步退却,很快就退到侯森·富勒格城。如果达努斯提卡城也失去,东土也就全部丢失了。

  现在阿塞莱军亲王阿德拉姆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将侯森·富勒格城团团围住,攻城之战随时都要爆发。就在大家惶惶不可终日,无计可施之际,突然传来九铃儿军九铃儿部在难民滩全歼阿塞莱军猛将阿达斯三万人马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的非常及时,极大的刺激和鼓舞了守城军民的斗志和信心。当天全城就像过节一样,欢庆胜利。

  九铃儿的部队突然在茅屋山消失,这让阿德拉姆精心准备的合围之计没有奏效。虽然他不知道九铃儿突然撤走的原因,但他明白,现在在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上,对阿塞莱军威胁最大的就是这支骑兵大军。如果消灭了九铃儿,阿塞莱军也就基本上把侯森·富勒格拿下了。

  在进攻东土之前,阿塞莱军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隐藏在敌军阵营里的苏丹秘使,也是最近才把消息传来。这使得阿德拉姆在排兵布阵上非常被动。

  最早阿德拉姆亲王曾经组织手下的埃米尔、谢赫等等首领研究过怎么对付伽逊札德。(苏丹、埃米尔、谢赫等都是阿塞莱的官名)

  伽逊札德的双河骑兵只有五千大军,天下皆知的秘密。但上个月伽逊札德突然调离了东土,这着实让阿塞莱军的首领们高兴了一回。阿塞莱也有骑兵,有非常优良的阿塞莱战马,但多是作为游骑斥候使用,还远没有富裕到组建大规模骑兵的地步。谁知还没有高兴几天,就冒出了这样一支九铃儿大军。

  没有围住九铃儿,阿德拉姆亲王心中非常不安,所以暂时没有展开对侯森·富勒格城的进攻。他想知道九铃儿军的确切位置之后,再考虑是先攻城还是先消灭九铃儿军。攻下侯森·富勒格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十五万大军攻打一万多人防守的侯森·富勒格城,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现在奎瑟的三万部队已经回到侯森·富勒格城北门,阿达斯按计划正在攻打北面的希巴勒祖姆尔城。希巴勒祖姆尔拿下之后,阿达斯率部赶来会合,十五万大军全部聚齐,攻城就可以开始了。

  九铃儿军全部都是骑兵,机动灵活,对大军的补给线始终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九铃儿本人更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他在库赛特大打出手,连续宰杀库赛特重要人物,惹得穆勒剋和色布刺同时使用黑木令牌追杀他。

  回到卡拉德又参加了科瑞尼亚要塞保卫战,虽然卡拉德官军惨胜,却为他赢取了英雄的声名,因为要塞就剩下他一个军官,所有要塞守军获得的荣耀都给了他一个人。

  就在人们惊羡他的运气的时候,他带着部队连续奇袭,在督察法戎的指挥下,击败了入侵俄德律萨的南部库赛特部队,击杀了库赛特军的统率博虏绩。

  随后的战绩更加骄人,他率部坚守宝驹城二十多天,逼退北部库赛特色布刺盛怒之下的猛烈攻击,然后又一次利用他惯用的奇袭直接入境库赛特歼灭了库赛特汗国的枞首大军,再然后歼灭了入侵的提提脱儿大军,并且击杀了提提脱儿。

  这个纯粹靠军功升起来的英雄人物,已经成了卡拉德有志青年的榜样。这次要不是隐藏在卡拉德的苏丹秘使及时送来消息,估计奎瑟的部队已经损失一半多了。这种善战的人手上有一万部队,比一个庸才手上有十万部队更加可怕。

  所以阿德拉姆一直想消灭这支部队,杀死九铃儿,永绝后患。在他看来,即使夺下了侯森·富勒格城,如果这个阴魂不散的九铃儿一直在侯森·富勒格地区神出鬼没,恐怕阿塞莱军还没有打到达努斯提卡城,他的后院就被九铃儿闹得鸡飞狗跳了。

  侯森·富勒格城外,阿塞莱军的营帐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将侯森·富勒格城的四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阿德拉姆亲王的兵事事务官佐伊尔急匆匆地走进了阿德拉姆的大帐。

  “亲王,侯森·富勒格城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像在庆祝什么喜事。”

  佐伊尔的出身地就是阿达斯寄养的村子,算是同村人。佐伊尔的父亲在城里帮大户人家打工,收入不错,自小就带佐伊尔在城里陪同家主的子孙念书,希望佐伊尔将来混出点名堂。佐伊尔很聪明,十几年下来,颇有成就。然而因为出身普通,无论他怎么努力,最多也就是帮家主写写东西算算帐,上不了台面,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力施展。他在好友阿达斯的劝说下,加入了温吉德的大业。不久他的才华就被温吉德看中,负责教授兵法,还做了温吉德财务官,也算是温吉德的亲信了。去年温吉德病逝,大军连连惨败,他随着阿德拉姆亲王一起逃到沙漠里,辅佐阿德拉姆。

  佐伊尔三十多岁,身材有点瘦弱,相貌平庸,短须长脸。

  阿德拉姆听到后暗暗吃了一惊。

  “可有线报?”

  佐伊尔摇摇头,小声说道:“想不通,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以我看,如果还是没有那个九铃儿的消息,干脆攻城吧,我们实在没有必要这么等下去。”

  阿德拉姆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如果明天我们再没有消息,后天就开始攻城吧。你看如何?”

  佐伊尔坐到案几的旁边,随口问道:“亲王,谢赫萨尔琪押运粮草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差不多还有四五天。”

  “埃米尔阿达斯今天有消息吗?”

  阿德拉姆焦虑地摇摇头,“昨天夜里就没有消息来了,今天早上也没有。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不知道他在希巴勒祖姆尔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定是出了大问题。我这个义子阿达斯小心谨慎行事认真负责,他不会轻易和我们断去联系。”阿德拉姆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继续说道。

  佐伊尔笑着说道:“亲王尽可宽心。埃米尔阿达斯本身十分强悍,他的部队很多也都是老兵,战斗力非常强,即使碰上九铃儿军的骑兵,也有一战之力。”

  旋即他脸色大变,失声叫了起来:“九铃儿不会跑到希巴勒祖姆尔突袭去了吧?”

  阿德拉姆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长须,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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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清秀白净,温文尔雅的希奥宜婴,九铃儿开心地大笑起来。“宜婴,近来好吗?”

  自从上次分手,两人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希奥宜婴高兴地抓住九铃儿的手,连声说道:“好,好。上次一别,还没有几个月,你就打了好几场胜战,太令人羡慕了。”

  九铃儿笑着说道:“羡慕什么?打仗血腥残酷。你这样子应该做文官。”

  希奥宜婴摇头道:“当然是上战场厮杀痛快了。一直跟着你就好了,可以打上好几战。你被围宝驹城的时候,我几次要求带兵去支援,都被市政官大人拒绝了。”

  九铃儿马上感激地谢谢他。

  “谢什么,又没有帮到你。不过你太厉害了,几千人硬是抗住了色布刺一万多人的攻击,守了二十多天,厉害,厉害。”

  九铃儿尴尬地笑笑,他在宝驹城和色布刺一战未打,各人玩各人的,不但瞒过了许多人,还给自己挣足了声名,换回了一个大功劳。这件事的真相要不要告诉希奥宜婴?大拇指和食指这两个大黑帮大哥明明已经死了,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应该怎么对希奥宜婴解释呢?

  希奥宜婴没有注意到九铃儿的不安,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大人在难民滩一战全歼阿塞莱军三万人,战绩骄人。”

  “宜婴,你不觉得我杀的人太多了吗?”九铃儿突然问道。

  希奥宜婴故意皱皱眉头,用力嗅了一下说道:“大人身上还有血腥味。马上整个东土都会知道,九铃儿是一只血腥嗜杀的野人,杀人杀得太多了。这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九铃儿苦笑一下,摇摇头。“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战打到后面,那些阿塞莱士兵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抵抗了,但他们誓死不降,直到全部战死。我打了许多战,第一次杀死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在对手没有还手余地的情况下。我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的残忍。”

  “难民滩一战,恐怕我这个这嗜血野人再也逃不掉被人唾骂了。”

  希奥宜婴笑起来:“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手上无不沾满累累鲜血。你又何必这样自责呢?”

  九铃儿无奈地摇摇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在科斯昂河,如果不是你坚持让色布韬投降,色布韬和他的五千人马早就死绝了。阿塞莱军的士兵里都是一些穷苦人,按道理,大人更应该让他们投降。你在难民滩一战直接杀死他们三万人,连一个俘虏都没有留下,虽然血腥是血腥了一点,但是和某些人比起来,你这个事就不值一提了。”

  “是吗?谁?”九铃儿迟疑着问道。

  “加利厄斯将军在古亚兹坑杀十万阿塞莱军降兵,你知道吧?”

  九铃儿当然知道,他点点头。

  “除了阿塞莱军叛贼,你现在听到有人骂他吗?”

  九铃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他心中对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萌货,来之前,我接到安普雷拉市政官大人的手书。大人说,如果我的部队进侯森·富勒格城,就听市政官毋昂汝大人的指挥;如果和你的骑军会合,就听督军大人你的指挥。现在,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希奥宜婴和他闲聊了一会,谈到了正题。

  九铃儿望着他,微微地一笑。“我要你的骑兵立即加入倪海铁骑。”

  “这没有问题。我带来了一千五百名骑兵,一千五百名乘马赶来的精锐步兵。你都要吗?”

  “当然,我全部都要,现在缺的就是士兵。安普雷拉地区的步兵和骑兵差距不是很大吧?”

  希奥宜婴吃惊地瞪大眼睛,摇着头说道:“我的督军大人呐,差距当然大了。你又想故计重演,把步兵当骑兵用?”

  九铃儿笑着点点头:“不过,这次步兵就是步兵,我要把他们用在刀口上。”

  希奥宜婴眉头一跳,惊喜地说道:“部队有行动?”

  九铃儿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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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拉姆的心在滴血。阿塞莱的悍将阿达斯死了,连同他的三万名精锐士兵全部战死,无一生还。外人哪里知道阿达斯其实是自己的儿子,萨兰家族这些年太过招摇,已经引起很多阿塞莱部族的记恨。阿德拉姆不得不对外宣称阿达斯是自己的义子,甚至骗过了阿达斯自己,阿达斯至死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

  阿德拉姆十分悔恨,自从今年再度举起大旗号召群雄豪杰起事,阿塞莱军的发展和各项军事行动进行的都非常顺利。然而,就在阿塞莱军形势大好的时候,阿达斯却死了,这不亚于晴天霹雳,炸响在阿塞莱的首领和士兵们的头上。阿塞莱军的士气遭到了致命的打击。阿德拉姆已经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他接到阿达斯部全军覆灭的消息后,一直待在大帐内思考侯森·富勒格地区的战局。阿达斯的至交好友奎瑟已经三番两次前来请战,要求立即攻城,为阿达斯和阵亡的阿塞莱军兄弟报仇雪恨。兵事事务官佐伊尔好说歹说,拉着奎瑟走到自己的大帐内,劝他暂时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军心不能乱,要重新制定对策,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侯森·富勒格城,重振阿塞莱军的士气。

  晚上,阿德拉姆派人请白马医生、佐伊尔和奎瑟到大帐议事。现在阿塞莱军的左翼失去保护,侯森·富勒格地区的希巴勒祖姆尔城估计还在官军手里,而九铃儿军正在利用骑兵的优势,四处游戈,寻找继续打击阿塞莱军的机会。九铃儿军的威胁突然之间在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上显得非常突出。打掉阿塞莱军的阿达斯部,等于斩去阿塞莱军的左臂,这一着犀利毒辣,顿时让阿塞莱军感到疼痛难忍。原定的夺取希巴勒祖姆尔城,兵峰直指拉文尼亚城和俄德律萨城,再合围达努斯提卡城的计划,因为阿达斯军的败亡不得不做出修改。先期夺下的坦姆努城,基本可以保证大军的补给畅通无阻。希巴勒祖姆尔暂时不能夺取虽然影响了攻占侯森·富勒格城的计划,但不是决定性的影响。希巴勒祖姆尔是侯森·富勒格地区的粮仓,它的存在可以给侯森·富勒格城以支援,但如果侯森·富勒格城没有了,希巴勒祖姆尔城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失去了侯森·富勒格城的支援和依托,希巴勒祖姆尔又能守多久?所以阿德拉姆决定抛弃一切杂念,倾尽全力攻打侯森·富勒格城,务必按照原计划在本月底拿下侯森·富勒格城,夺取整个侯森·富勒格地区。至于让他们恨之入骨的九铃儿军,因为很难捕捉到它的踪迹,所以只好任其所为了。一切的关键都在侯森·富勒格城。拿下了侯森·富勒格城,九铃儿军就和希巴勒祖姆尔一样,没有了支援和依托,他们除了逃走,还能干什么?继续留在侯森·富勒格城附近,没有补给和后方,它就是死路一条。

  听完阿德拉姆的分析和决定,白马医生连连点头,奎瑟拍案叫好。

  佐伊尔望着案几上的地图,缓缓说道:“亲王,攻打侯森·富勒格城自然是重中之重。但九铃儿九铃儿对我们的威胁切切不可忽视。阿达斯的败亡告诉我们一个事实,九铃儿倪海骑军给我们的威胁不是他的骑兵,而是他本人。”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奎瑟大声说道,“阿达斯兄弟的部队是被倪海铁骑消灭的,不是被九铃儿一个人砍掉的。”

  佐伊尔点点头,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苏丹秘使送给我们的消息非常准确,九铃儿的确是在茅屋山附近准备伏击奎瑟兄的部队,只不过我们的陷阱没有做好,被他发现了。但是九铃儿立即改变战术,利用骑兵的优势,半天一夜连续赶路,跑到难民滩打了阿达斯一个措手不及。这在兵法上叫做声东击西。凭这一点,足可说明九铃儿深谙兵法。所以我说他的威胁不是他的倪海铁骑,而是他本人。如果九铃儿不是估计到阿达斯毫无戒备,他敢连夜奔袭难民滩?”

  阿德拉姆没有做声,他显得非常憔悴,冷峻的面孔上堆满了疲惫和忧虑。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担心我们的补给?”

  “正是。谢赫萨尔琪带着一万人押运粮草辎重,如果碰上九铃儿的倪海铁骑,恐怕凶多吉少。他的部队人数太少,根本不是对手。”佐伊尔语调平和,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现在粮食最多还有十五天的存量。武器和攻城器械的储备却明显不足。十几万人攻城,其规模之大消耗之多,所需武器和器械数量之大,都是惊人的。按照我的估计,连续攻城七八天之后,如果没有补充,部队很可能就要停止攻城。”

  奎瑟失声惊叫起来:“你没有算错吧?如果真是这样,那批补给对我们就太重要了。”

  佐伊尔点点头,继续说道:“打下拉齐赫之后,因为一再要求行军速度,所以我们只带了少量的粮草辎重赶到了侯森·富勒格城。本来萨尔琪随时都可以把补给送过来,但因为九铃儿军的出现,使得我们的补给运输变得很困难。”

  “这个九铃儿非常难缠。一般来说打仗最要紧的就是城池的争夺,所以大家都尽可能的增加攻城和守城的军队人数。但是这个人的打仗思路非常奇特,他采用的是库赛特人的游骑战术,不重视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以歼灭对方的军队为主要目的,所以我们很难抓住和他决战的机会,但他却可以轻易的袭杀我们的部队,尤其是押运补给的部队。”

  “现在正在押运粮草的萨尔琪可能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奎瑟听完后一脸的愤怒,苦于自己不能率部前去,只能咬牙切齿,痛骂不止。

  白马医生趴在案几上,仔细地看着地图。

  阿德拉姆好像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脸上看不出什么惊异的神情。

  “亲王,我建议让谢赫弗比奥连夜赶回坦母努城,将留守城池的一万部队带出来,会合谢赫萨尔琪后一同押运补给。同时催促埃米尔苏克鲁的大军急速东进,立即赶到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

  看着佐伊尔急切的眼神,阿德拉姆转目望向一直没有做声的白马医生。

  “兵事事务官考虑的周到细密,他的意见我完全同意。我还建议应该让埃米尔苏鲁克带着他的部队日夜兼程先行赶到侯森·富勒格地区,加强我们在侯森·富勒格地区战场上的实力,挤压九铃儿军的活动范围,最大限度地减少倪海铁骑带给我们的危险。”

  阿德拉姆沉思良久,眼睛里露出几许无奈和悲凉。“佐伊尔,你亲自去见苏鲁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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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奥宜婴就着凉水用力啃着一块厚厚的饼子,一脸的苦相。“我的督军大人啊,你拿这个招待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宜婴,这里还有几块干肉,都给你。伙食不错了。”九铃儿乐呵呵地说道。

  “前几个月在安普雷拉,吃的就是这个。你打了几次胜战,缴获了许多战利品,还这么穷?”希奥宜婴不解地问道。

  九铃儿指指外面绵延几里的大帐,笑着说道:“这么多兄弟,多少钱财都不够。”随即不好意思地拍拍希奥宜婴的肩膀,小声说道:“等我有钱了,一定请你下馆子吃顿好的。”

  希奥宜婴用非常怀疑的眼神望着他,摇摇头。“算了,还是我请你吧。你每个月的薪资不是赏给部下就是充军饷发给士兵,要不然就给伤兵加餐,你什么时候会有钱?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穷命。换了别人,连打几个胜战,早就财富满车了。”

  九铃儿顿时喜形如色,“一言为定。上次在席隆尼亚城,逸夫兄请我一餐,伽逊札德也请了我一餐,过瘾。”

  希奥宜婴奇怪地问道:“哦?是离开东土之前吗?”

  “是的。我们和他分手没多久,他的部队就发生了兵变,有一半士兵跑回了去了。”九铃儿惋惜地说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如果到了西北,应该和我们一样,也是在战场上。”

  希奥宜婴点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卡拉德如今兵伐四起,国势日衰,多事之秋啊。伽逊札德大人的事我在安普雷拉也听说了。他一贯对游牧部落采取强硬手段,不论是非曲直一律刀剑相向,迟早都要吃亏的。”

  “你对游牧部落的态度,和他有天壤之别。你看看现在,你的部下基本上都是库赛特人,大家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我真服了你。”

  “他们也是人,你把他们都当作兄弟看待,大家自然上下同心了。我就不明白,卡拉德人为什么那么仇视库赛特人?就说你吧。你们希奥家归依卡拉德一百多年了。现在是俄德律萨地区的第一大姓,族内人才济济,在俄德律萨还是首富,和土生土长的卡拉德人有什么两样?如果都像伽逊札德大人那样对待游牧部落,怎么会有你们俄德律萨地区的希奥一族?大家都像兄弟一样生活在一起,互相帮助支持,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就这么难呢?”九铃儿皱着眉头感叹道。

  索拉信急匆匆地走进大帐。希奥宜婴和他在安普雷拉时就处得非常好,彼此很投机。

  “宜婴兄来了,我们倪海铁骑的实力就更加雄厚了。”索拉信紧紧地握住希奥宜婴的双手,高兴地说道。

  “希望能够尽早打上几战。几个月以来,我待在安普雷拉,总是听到你们捷报频传,很羡慕啊。”

  “马上就要打仗了。”索拉信说道,“这次你我兄弟并肩作战,肯定能遂了兄弟的心愿。”

  希奥宜婴惊喜地问道:“真的?这次我来得这么巧?”

  “宜婴总是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索拉信望着九铃儿笑着说道,“上次他一战未打就回去了,至今耿耿于怀。这次让他打个够。”

  九铃儿笑着连连点头。“斥候们回来了?可有什么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比你的设想还要好。”索拉信挥手叫道,“阿塞莱军的一个谢赫(阿塞莱官名)押运粮草辎重绕过塔尔玛山南部正在横渡幼发拉河?”

  九铃儿低头向地图上看去。

  “多少人?领军者是谁?”

  “回报的几个斥候说,大概在一万人左右。十几万大军的粮食补给,几千辆马车、牛车,一个庞大的辎重车队。领军者时阿塞莱的一个谢赫,叫萨其尔”

  索拉信指着地图上的底比斯渡口,兴奋地说道:“他们都在这里,全部集中在这里。我们可以连夜奔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九铃儿没有吱声,手指一下一下的轻轻弹在案几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图上的底比斯渡口。

  “小信,督军大人原先是怎么设想的?”希奥宜婴悄悄问道。

  索拉信微微笑道:“督军大人准备直接杀到坦努姆城,佯装攻城,引诱阿塞莱军调兵回援。坦努姆城的位置很关键,直接关系到阿塞莱军补给路线的安全。不出意外的话,阿德拉姆肯定要抽调兵力回援坦努姆城。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减轻侯森·富勒格城守军的压力,我们还可以伺机伏击他的援兵,直接威胁阿塞莱军的补给。”

  希奥宜婴恍然大悟。

  “现在阿塞莱军的补给就在幼发拉河。如果我们抢了他的补给,你说阿塞莱军攻打侯森·富勒格城是不是很吃力了?”

  “恐怕他们攻城的时间要一拖再拖。”

  九铃儿突然一拍桌子,愤愤地骂了一句。

  索拉信和希奥宜婴急忙围过来。

  “萌货,有什么不对吗?”索拉信奇怪地问道。

  “阿德拉姆还没有攻城,后续补给却已经赶到了幼发拉河,由此可见这批补给对他们的重要性。我们想到的,难道阿德拉姆想不到吗?他一定会加派重兵护送的,我们恐怕很难有机会下手。”

  “狮子头…”九铃儿大声叫道。

  宜安魉应声走进大帐。

  “通知各部联队长,立即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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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上的云彩又薄又稀。侯森·富勒格城城楼上,高高矗立的卡拉德大旗在晨风中剧烈地晃动着,不时发出巨大的响声。各色旗帜密密麻麻地插在城墙顶上,五彩缤纷,迎风飘扬,蔚为壮光。

  东土督察府的兵事事务官希奥逸夫和侯森·富勒格护军炜霍置一左一右陪着市政官毋昂汝大人到城楼上巡视。

  城墙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守城武器,大量的石块,擂木比比皆是。值夜的士兵们一夜未睡都很疲倦,但看到几位大人一路走来,一个个赶忙强打精神,一副小心戒备的样子。

  市政官毋昂汝五十多岁,个子不高,稍胖,圆脸长须,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最近操劳过度气色很差。都尉炜霍置身材健硕,黑脸短须,一身戎装,顶盔贯甲腰悬长剑。和旁边衣着简朴身着普通甲胄的希奥逸夫比起来,他显得气派威猛多了。

  “代理督军九铃儿今天有消息吗?”毋昂汝问道。

  “有。他和安普雷拉的援兵希奥宜婴的部队已经在希巴勒祖姆尔一带会合。”希奥逸夫赶忙回道。

  “最近他可有什么行动?”炜霍置接着问道:“如今阿塞莱军贼马上就要攻城,如果他在城外没有找到打击敌人的机会,还是叫他回来帮助守城吧。多一万士兵,我们守住侯森·富勒格城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希奥逸夫摇摇头。“一味的固守城池是打不退敌人的。现在我们和代理督军九铃儿,在侯森·富勒格城内外一攻一守,不但可以防守,也可以打击敌人,这样可以给阿塞莱军造成很大的威胁。”

  “代理督军马上就要开始攻击行动了。”毋昂汝和炜霍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三个人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慢慢升起的一轮朝阳,心情沉重。

  “逸夫,城外有十几万叛贼,声势庞大,我们这一万多人能守到下个月吗?”

  望着毋昂汝忧心忡忡的样子,希奥逸夫安慰道:“大人怎么没有信心了?集中所有力量,在侯森·富勒格城和叛贼决战,这是我们很早就定下的计划。近一个月以来,我们加固了侯森·富勒格城的城墙,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和武器,动员了几万百姓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即使士兵拼光了,我们还有几万百姓可以继续战斗嘛!”

  “百姓?”炜霍置冷冷一笑,望着希奥逸夫道:“我可要事先警告你,这些人和城外的叛贼都是一条心。你让他们在城里帮忙看看伤员,运运武器粮食可以,但是绝对不容许他们走上城墙。一旦他们临阵倒戈,侯森·富勒格城就完了。”

  希奥逸夫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卫尔尤大人已经动身了吗?”毋昂汝又说问道。

  “他已经动身了,随着快船南下速度快,估计再有十天左右就见到艾及特总督大人。”

  “希望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大人能够解救我们的燃眉之急啊。”毋昂汝望着艾及特的方向,喃喃自语。

  侯森·富勒格市政官毋昂汝和希奥逸夫经过商议,初步认定九铃儿的建议还是非常可行的,也是唯一的方法。东土现在没有足够抵御阿塞莱军的部队,要想赶走阿德拉姆,只有依靠艾及特方面集结军队发动对阿塞莱军老巢的进攻,否则必定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把意见写成文书,快骑送到席隆尼亚城。

  东土督察雅尔迟汶和拉齐赫裁判官图里亚多斯召集手下官吏仔细商议之后,同意了这个方案。他们立即派遣督察府卫尔尤亲自赶去艾及特,希望能够说服艾及特总督贾兀沃义安,出兵攻打牵制威胁阿塞莱的后方。

  突然,城外数百米之外的阿塞莱大营里战鼓齐鸣,人喊马嘶,巨大的声音直冲云霄。

  三人脸色大变,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阿塞莱叛军要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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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海铁骑迎着初升的朝阳在平原上狂奔。九铃儿带着九铃近卫脱离大部队,驰向一处小山包。山包上,提扎带着后卫队的士兵正在整理马上的东西。他现在身兼两职,不但是倪海铁骑军的纠察,还是后卫队的联队长。由于希奥宜婴的三千部队全部加入进来,部队的编制重新做了调整。安普雷拉的骑兵补充到各部,填补部队在难民滩战斗中的损失。剩下的一部分骑兵和一千五百名步兵,九铃儿让他们单独成立了一个队,由希奥宜婴为联队长,食指为副联队长。

  食指到了步兵队担任副队长,这后卫队没有了主官,自然不行。于是九铃儿让提扎兼任了。

  提扎看到九铃儿,立即大叫起来:“大人,现在部队的人数已经上万了,但我们后卫队还是三百人,实在忙不过来。”

  九铃儿飞身下马,走到提扎身边,笑着问道:“需要帮忙吗?”

  “当然需要了。虽然各部成立了后卫队专门处理这些吃喝拉撒的事,减轻了我们的负担,但后卫队的事的确太多了,人手太少。”

  “你用号声招我来就是为了这事?”

  “是的,这次部队带出来的粮食武器非常多,几千匹运输战马背的都是这些东西,我们人手少,照看不过来,你暂时拨我一些人吧。”

  九铃儿看看四周的马群,又看看自己背后的近卫士卒,无奈地点点头,对提扎说道:“这个问题我疏忽了。后卫队对整个部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事情多,人少。为什么一直没听到你们提意见?”

  提扎淡淡的一笑。

  “这都是督军大人你的好心造成的。”

  九铃儿惊讶地笑起来,“老伯,对我有不满的地方你就说吗,何必绕圈子。”

  “的确是这样。你把科瑞尼亚要塞战后幸存下来的大部分士兵都安排在后卫队,还给他们发很高的军饷。结果后卫队成了部队里最吃香的地方,打仗在最后面,拿钱最多,大家都羡慕。后卫队的士兵们因此对大人心怀感激,人人努力干活,虽然很累,但没有人叫苦,所以你自然就听不到意见了。”

  九铃儿笑起来,“等打完战,我把后卫队扩大。现在你们暂时克服一下。”

  随即他回过头来对乞儿察招招手。

  “老伯,我让乞儿察带三百人一路上给你帮忙,好不好?”

  提扎立即眉开眼笑了。

  九铃儿接着看见了苦瘸。他一边迎上去,一边大叫起来:“苦瘸,苦瘸……”

  苦瘸三十多岁,是墨塔基亚小镇的猎户。九铃儿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苦瘸,当年在斥候队里,他的武功不错,有点小名气。科瑞尼亚要塞保卫战中被砍去了一条胳膊。按照要求他不能继续从军,但他的亲人都在战争中死去,无家可归。这样的人当时也有不少,伤残了,却又无家可归。九铃儿于是把尚能做事的人都放到了后卫队,实在不能做事甚至不能自理的,九铃儿也没有办法,只能多给一点返乡的费用,任其自生自灭了。虽然心里很不忍,但他的确没有能力解决这事。为此,他心里一直都很不安。

  苦瘸中等身材,强壮结实,长脸浓须,浓眉下有一双非常精明的眼睛。他剩下一只左手,虽然武功不行,但做一些普通的力气活不成问题。

  看到九铃儿喊他,苦瘸慌忙从马上跳下来,要给九铃儿行礼,给九铃儿一把拦住了。

  九铃儿扶着他半边肩膀,笑着说道:“行什么礼,都老朋友了。最近好不好?”

  苦瘸感激地望着他,连连点头。

  九铃儿很为他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少了一只手,现在他怎么也是个中队长了。本来九铃儿想提拔他做后卫队的百人队队长,但因为苦瘸不识字,在后卫队里如果不识字许多事都处理不了,所以只好放弃,到如今还是一个普通士兵。九铃儿觉得很对不住他。现在科瑞尼亚要塞的老兵只要是身体好好的,基本上都是低级军官了。

  “我们那一批老兵还剩下多少?”九铃儿每次看到苦瘸,都要问这句话。

  “不多了,这几次战斗都有伤亡。还有一百一十七人。”苦瘸也注意到九铃儿很关注老兵,所以每次战后都很细心地打听关于老兵阵亡的事情,如果碰到九铃儿问起来,也好有个答复。

  “一百六十多人随我从科瑞尼亚要塞出来,不到半年,战死了好几十人?”九铃儿吃惊地问道。

  “许多人都是十人长、五十人长、百人队长,所以……”苦瘸没有说下去。这些人都是战斗打响后冲在第一线的基层军官,死亡的机会当然大大增加。

  九铃儿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和苦瘸走到一边说着闲话。提扎指挥乞儿察和三百名义从士兵帮忙收拾物资,准备立即开拔。

  索拉信飞马而来。苦瘸,九铃儿和索拉信去年都在法提斯的斥候队里,法提斯受伤离开后就是花马腿带着他们。一年左右的时间内,经过战火的肆虐,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法提斯,花马腿在战斗中先后死去,斥候队里的战友现在活下来的也只有十几个。九铃儿运气最好,一路迁升不止,现在科瑞尼亚要塞的老兵里,他的官最大,是代理督军了。而当年斥候队里的战友,比苦瘸还晚些时间到科瑞尼亚要塞的索拉信,现在是斥候队的联队长,更小一点的屁懒也是大队长了。如果说苦瘸看到这一切,心里没有想法,那是假话。仅仅因为缺了一只胳膊,升职的事再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心里很遗憾,也感到很悲凉。

  索拉信亲热的和他打招呼。碰到苦瘸,旧日的战友都很同情他。一场战斗下来,改变了太多太多。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升官了,有的人背着行囊回家了,有的人缺胳膊断腿成了废物。苦瘸是不幸的,不幸的是他缺了胳膊,将来如何生存下去成了一片黑暗;苦瘸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碰到九铃儿,坚决的把他和一批遭遇相差无几的战友留在了身边,不至于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所以苦瘸特别看得开。他总是把自己和死去的战友比,活着,其实就是最大的幸福。至于当不当官,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活的开心就好。

  看到索拉信来找九铃儿,苦瘸知道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随即告辞离去。

  九铃儿看他上了马,拍拍他的大腿说道:“你现在用左手好像比用右手还灵活一些。”

  “快一年了,习惯了都一样。”苦瘸爽朗地一笑,打马而去。

  九铃儿目送他消失在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问索拉信道:“有阿塞莱军的消息?”

  “是的。斥候回报说,萨尔琪用运输武器的大车在底比斯渡口摆了一个很大的防守车阵,非常不利于骑兵展开攻击。现在他的后续车队正在渡河。同一时间,他连续派人到坦努姆城,到侯森·富勒格城阿塞莱军大营,不知道是不是催讨援兵。”

  “坦努姆城方向有斥候回报吗?”

  “有。回报说坦努姆城方面暂时没有动静。”

  “有侯森·富勒格城的消息吗?”

  “今天还没有接到侯森·富勒格城的消息。我们清晨出发,斥候从侯森·富勒格城赶到希巴勒祖姆尔,再从希巴勒祖姆尔追上来,恐怕要到下午。”

  九铃儿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对站在远处的宜安魉做了一个手势。

  宜安魉立即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掏出地图跑了过来。

  九铃儿坐在草地上长时间地看着地图不做声。

  “阿德拉姆和萨尔琪都会考虑到我们要打他们的补给运输。”索拉信坐在一侧说道,“所以不会轻易给我们袭击的机会。他们只要有足够的人手保护好车队,就可以确保粮草辎重万无一失。”

  “昨天你对大家说,即使我们打不掉阿塞莱军的补给,也要迟滞它到达侯森·富勒格城的时间。但现在看起来,这个萨尔琪不好对付,他大概已经接到阿达斯被我们突袭的消息,所以非常小心,在底比斯渡口做了精心的准备。我们现在直接赶到底比斯渡口去打他,恐怕占不到便宜。”

  九铃儿点点头。

  “为了保护车队,萨尔琪的一万人马显然单薄了一点。如果阿德拉姆攻城从大营抽调兵力赶到底比斯渡口去接应,会削弱攻城的力量。现在攻打侯森·富勒格城的阿塞莱军只有十一万人,以他们的实力,勉勉强强正好。而且从侯森·富勒格城赶到底比斯渡口,一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我们袭击,危险性太大,阿德拉姆肯定不会冒险。”

  “拉齐赫方向暂时没有阿塞莱军可以支援过来,留在幼发拉河以南的阿塞莱军人数很少。”

  “现在唯独可以动用的就是留守坦努姆城的一万部队。这支部队阿德拉姆本来就是用来保护补给运输路线安全的。”

  索拉信看了地图一眼,摇摇头说道:“如果抽调这支部队,等于放弃了坦努姆城。阿德拉姆难道不考虑我们会趁机占领坦努姆城?”

  “萨尔琪在阿塞莱军里是几个年轻将领之一,骁勇善战,能力应该很不错,难道他就没有能力独自把这批补给送到侯森·富勒格城?”

  九铃儿摇摇头,笑着说道:“苏克鲁,萨尔琪,奥赞,虽然年轻善战,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谁敢有胆子拍着胸脯说,我能打败一万铁骑。”

  索拉信和宜安魉看到九铃儿说得有趣,都笑了起来。

  “至于坦努姆城,弹丸小城,放弃就放弃,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阿德拉姆打下了侯森·富勒格城,这小城不用打都是他的。何况我对那个小城根本就没有丝毫兴趣。”

  “哦。”

  索拉信奇怪了,“为什么?”

  九铃儿没有理他,抬头对宜安魉说道:“狮头,帮我把希奥宜婴,羽誓和阿特佐几位大人请来。”

  宜安魉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侍从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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