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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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雁云都在寻思,木头要拿那朵九鸢花来配什么药。

  九鸢花剧毒无比,就算拿来配药,也是令人肠穿肚烂的毒药。

  莫非,他有她不知道的秘方?雁云自小随萧四公在银针楼里苦学医毒之术,一学便是十年。银针楼是十六行炼制药物之所,所收藏的药材包揽五系,珍贵无比,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历代掌事的珍贵私藏。所以,每当她遇到连银针楼里都没有的方子时,就格外好奇。

  天下药材种类不计其数,但依据其生长地域的区别,可分为五大系,即:

  中原百草,生长于中原的常见药材,用于医治寻常百病;

  南蛮毒物,生长于南疆一带,大多是见血封喉的毒花毒草,那美丽异常的九鸢花便是其中一种;

  漠北沙珍,大漠黄沙之中生长的药草,因常年干旱,所以漠北沙珍最大的特点便是形枯槁味干涩,五行属火;

  昆仑灵,生长于昆仑山一带苦寒之地,此类药材多为白色,吸取天地灵气,多有解毒、益寿之功效,雁云用以疗伤的玄音须,就生长在昆仑山一处名为“回音壁”的悬崖上;

  东海甲,此系乃大海深处的带鳞之物,是五系之中唯一非植物类药材,其形有似鱼蛇虾蟹者,也有似龙趸鳌鼋者,药性至寒。

  然而这世间还有七味五系之外的药材,名为‘七绝’,古书上也只是提及它生长在鬼蜮,乃人间至宝,能逆天回春去阴还阳,从古至今有数不清的人在苦苦寻找它们。奈何可作参考的文献几乎没有,以至于一些人终其一生依然不得线索,还有一些人贸然寻找,结果身陷绝地,落得个有去无回。

  雁云寻思着,木头的木屋虽然简朴,但是他那些木架之上的丹药,大多是难得的古方,更有个别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若是他能拿出个她所不知道的九鸢花药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话说雁云正满脑子思考着九鸢花的事情,却听到前方有一阵杂乱、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踏来。

  她警惕地朝前方望去,一队人出现在了视线尽头。

  雁云一眼便看出是银针楼的人,他们正在追赶一个蒙面飞贼。

  银针楼出事了?她心一紧,立刻想到阴三叔所说奸细一事,莫非对方已经出手?

  雁云目光紧随此人,心生一计。

  在飞贼就要与她正面相迎之际,她漫不经心地催马上道,再一个调转马头,让白灵横在了道路中间。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悬崖勒马般的骤响,马儿连同马背上的人都被吓得惊呼一声。

  她拉紧了缰绳,不急不慢道:“白灵别闹了,你怎么就横路上不走了呢!”

  去路被她这么一挡,飞贼身后的护卫立刻追了上来。

  带头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是银针楼的掌事,名叫秦飞。秦飞与探龙素来交好,精通药理,且身手一流,前阵子暗羽楼掌事阎亦童才向雁云讨要过这个人。

  秦飞执掌银针楼以来没出过任何岔子,哪怕当年西南二部杀上东四行,秦飞命人以蛊布阵,贼人不敢轻举妄动,银针楼才得以保全。

  此时秦飞正追杀飞贼,见行主竟突然出现,正欲开口,却被她用目光扫了一眼,于是立刻改口:“小贼休逃!”

  护卫们纷纷拔剑,将飞贼连同行主一齐围住。

  “哎哟,哪里来的一位姑奶奶!”飞贼被这突然横在路中间的女子给截断了去路,连连叫苦,听那声音也就二十来岁。

  秦飞怒喝:“快把三丝银交出来!”

  他竟从银针楼偷得一把三丝银?雁云暗自惊讶,此人能独闯银针楼,身手绝不容小觑!

  “唉,这三丝银放那里都快长毛了,借我用用有何不可?”飞贼大半张脸都被遮了个严实,唯留下一双浓眉星目,目光熠熠,似有无穷活力。

  “我十六行之物岂是你说借就借!擅闯银针楼就是死!”秦飞手中已经摁住了毒丸,随时准备令对方一击毙命。

  三丝银,长五尺三,韧性极强,两侧锋利如刃,是由细如三根头发的银丝并排而成的利器,经暗羽楼的工匠用西凉古银所造,再送至银针楼以秘药浸泡来褪去银色,令其如蜘蛛丝一般透明近乎隐形。其制法冗繁极难成功,因此十分稀有,十六行中也只有少数地位崇高的杀手才拥有一副三丝银。

  “唉,反正说不说你们都会追杀我。”飞贼倒心直口快,朗朗话音中竟有几分无可奈何之意。

  雁云没有放松戒备,此人能进得了银针楼,已是手段了得,再者,面对十六行一众高手堵截,还能这般轻松周旋,令人捉摸不透。

  雁云策马靠近了飞贼一些:“三丝银是杀人利器,你拿去无非也就是作此用途,应该还是位高人,不然也用不着这般劳心劳力。依我所见,你大可不必如此折腾,想要谁的命,带着金珠来我东四行天守阁,我们点完数,替你发一道追命契就好了。”

  “原来姑娘也是十六行的人……”飞贼一拍大腿,“这下遭了。”

  雁云莞尔一笑。

  “我拿三丝银是要给一个人,换壶好酒喝。”飞贼拍了拍腰间的那只白色酒葫芦。

  雁云细看那只白色葫芦,不像是寻常葫芦形的酒壶,上面有着自然生长而成的细密纹路,却又像是经过雕琢而成。雁云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世间竟有白色的葫芦?

  见此人话语间十分敞亮,雁云倒有些欣赏,但一想到他来路不明,不知是否与阴三叔所说之事有关,只心说可惜了。

  她伸出手:“交出三丝银,我可以放你走。”

  一旁的秦飞不明白行主为何对这飞贼如此宽宥,只见行主拿眼角余光扫了自己一眼,秦飞心下了然,于是向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们盯紧飞贼,随时准备擒拿。

  “看姑娘和诸位的样子,不像是要放人的意思啊。”飞贼话音依然自若,丝毫没有要交出三丝银的意思。

  雁云笑了笑:“交出三丝银,我即刻让路,你便可离开丹青峰。”

  飞贼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竟然弱了两分:“要是我说不呢?”

  雁云气定神闲:“那我就亲自来取,你可能会死得很痛苦,或者很难看。”

  在刚才靠近他的时候,雁云已经打开了她随身携带的其中一只竹管,那竹管只有小指大小,里面装着几只飞虫,形似蜜蜂却比之更小,名叫“惑音”。“惑音”平日里都在沉睡,一遇到雁云特制的桃花粉,就会大肆追赶叮咬,只要被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能听到幻音,轻则乱人心志,重则令人发疯发狂。

  话说至此,一小粒桃花粉丸,已经默默地埋伏在了她的指间。

  飞贼将她那有意无意的胁迫看在眼里,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笑了:“姑娘是在拿毒药威胁我?”

  雁云回敬一笑:“对。”

  飞贼声音比之前更弱了一些:“姑娘精通毒术,又使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法,在下大胆猜一猜,莫非姑娘是十六行霍大当家?”

  “神鬼不察,你却看得分明,我是霍雁云,现在该阁下报上名来了。”雁云听出他声音显然不比之前气足,似乎有伤在身。

  飞贼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若不是霍行主有意警告,想必在下也看不出端倪。说到姓名,在下江湖浪荡子一个,何须留名于尊驾前呢?”

  话音刚落,飞贼兀地匍匐在马背上,从一侧抽出一件斗篷裹住周身,与此同时,雁云手指发力,药丸打击在飞贼的斗篷上,留下一团红粉印记,下一瞬间竹管中嗡嗡声乍响,飞虫寻香而动,直奔那团桃花药粉。

  电光火石间,只听飞贼喊了一声“起”,陡地抽掉身上的斗篷,一夹马肚,对准包围的缝隙就撞了过去,撞开一条豁口。

  十六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此人铁了心要寻死,秦飞当即打出两排暗器招呼过去。

  雁云立刻摔人驾马紧追,并下令:“留活口。”

  虽不知行主用意,但秦飞一众得令,再出暗器时只得避开此人要害,可恨的是此人能闻风精确辨明暗器的方向,连发几次都被他避开了,唯有一枚铁蒺藜从他手臂擦过,只留下一处皮外伤,根本无法令他停下来。

  雁云却并不心急,胯下白灵的血统乃辉神驹,追风之马,其速可与风竞逐,要追上那飞贼并不是难事。况且,此人带着伤,刚才似乎就有点发作的征兆,她只需跟紧,找准机会下手一鞭子拉他下马即可。

  盘算间,她已经抽出了鞭子,正伺机出手,却见前方的飞贼突然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没错,是掉了下去,像具尸体一样倒在了她正前方的路上。

  “驭!”雁云急忙一勒缰绳,白灵嘶鸣,身后众人也是骤停之下马蹄高扬。

  雁云赶紧向左拉缰,白灵的马蹄才避开了地上之人,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碾进了地里。若她哪怕迟疑一瞬,他的一只耳朵就没有了。

  她高坐马上,紧盯地上的飞贼,他双目紧闭,额头是豆大的汗珠。再看他周身,除了手臂上有一处刚才留下的伤口,并没有其他外伤。

  就算有伤在身,那伤势也不应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急转直下,这突如其来的晕厥让人疑窦丛生。

  除非是装的。

  啪!一道鞭子已经甩在了飞贼的身上。

  雁云扬起鞭子的手并没有放下来,若其中有诈,下一鞭子的落处便是他的脖子。

  此人并没有反应。

  “此人此举极为蹊跷。”秦飞开口了,并令人下马前去查看。

  一个银针楼护卫跃下马,警惕地走近飞贼,探了探他的鼻息,道:“还有气,像昏厥。”

  雁云道:“点他穴道,看他是不是装的。”

  护卫得令照做,见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雁云心说奇怪,翻身下马。

  “行主小心,谨防有诈!”秦飞见行主从马背上下来,连忙紧随其后,护在身边。

  雁云道:“我就是要看看这人在耍什么把戏。”语毕,手伸向那人手腕,探他脉搏。

  秦飞只见行主神色陡变,似有惊奇发现。

  下一瞬,雁云起身:“带他回银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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